极不情愿的拉开门,居然不是浪非。门口站着的是个十七八的丫鬟,画扇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瞧,这才想起来最初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得下人便是这个丫鬟。“唔,去告诉你家主人,姑娘没有醒来,改日再去” “这个……”丫鬟一脸的为难。 “怎么了?”画扇不耐烦道,要不要一副将死的样子啊? “姑娘若是不去,王爷会责罚奴婢”丫鬟踌躇道“请姑娘前去大厅用膳” 责罚?画扇心中一惊。想当日来的时候下人们对归来的巴赞无视的样子,难道不是恃宠而骄?疑惑的看向门前低头的丫鬟,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为何责罚?” 丫鬟低头继续踌躇半天,这才道“办事不利” 画扇郁结,当真是个野心家,竟对自己府中的下人也如此严厉。虽说这些下人平日里悄悄探究打量自己几百回,但一想到眼前的小姑娘跪在院子里瑟瑟发抖等待责罚的样子也着实过意不去,好吧,我本善良。 “不用伺候了,你去告诉你家主人,我随后就到” 一盏茶后,画扇固然施施然的来到了大厅。一想到对下人尤其是小姑娘也严厉的样子,就觉得主位上的巴赞越看越不顺眼。冷冷的瞧了一眼巴赞,不发一语的坐在桌边。 巴赞也不理会画扇的冷眼,自顾地吃着造早膳。画扇见巴赞也不理自己,想了想,觉着还是不能亏待了自己,随即端起面前的粥喝了几口,再拿了个又白又软的包子往嘴里送。一旁的巴赞虽不言语,但自从画扇已经正厅其实就已经默默的注意着这个女人,眼见她也毫不在意自己的无视,倒是自顾的吃了起来。 越想越觉得烦躁,为何,连恨的人也不放在心上? 未几,桌上的早膳已消失了大半。画扇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唔,与琉未府中相比,毫不逊色呢。果然,有钱总是任性的。 巴赞见画扇放下了碗筷,招了招手,便让下人将桌子收拾了去。看了眼正在摸肚子的画扇,对着一旁的浪非道:“马匹都准备好了吗。” 只听浪非恭敬地答道:“已牵出来了” 巴赞点了点头,又对着画扇说话:“既然吃饱了,就同我去族内逛逛” 画扇瞥了瞥巴赞,也不答话,因为她知道,纵使自己不愿意,也由不得。命令的语气,大概,这就是王子的本色。 跟着挪出府门,画扇傻眼了。一匹马!是要同巴赞共乘一骑吗?这下,看着巴赞冷冷的眼神中也带有了些疑惑。 巴赞也不理会画扇疑惑的眼神,随即一翻身就上了马,伸出手朝着画扇道:“上马” …… 果然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画扇冷冷的看着巴赞,皱了皱眉头。“没有其余的马匹?” 并不回答画扇的问话,巴赞直接一用力就拉上了画扇,坐在自己的身前。画扇扭了扭,怒道:“你这是干什么!放我下去” 巴赞伸手稳住了画扇的身形,一阵清风吹过,刚好吹散了画扇身上淡淡的清香,顺着风,迎进了巴赞的嗅觉中。心中念头转过,凑到画扇的脖子处仔细嗅了嗅,这才道:“这是我族内最好的宝马,十多年来也就那么一匹,今日带着你好生在我西达族的草原上驰骋一番” 温热的气息吐在自己的颈项上,画扇又惊又怒,扭动的幅度更大了些。还未来记得说话,却听见身后的巴赞说道:“坐好了,马儿跑动的时候可别扭动的太过,仔细摔下去” 这话将将传到画扇的耳朵里,马儿一阵灰律律就跑了起来,急劲的风将画扇的话封在了肚子中。 马儿颠簸着出了城门,经过一条泥土大道,突然眼前一阵开阔。画扇眼中一亮,在蓝天地下,一片碧绿。同天上的云儿呼应着,四面有些小丘,小丘间又有些平地。绿的,都是绿的。平地上每隔三五步就有些白色的帐篷,帐篷外有栅栏,养着羊,吃着草。 巴赞见画扇一语不发,一瞧便知道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住了。又低声笑了笑:“从没见过草原” 画扇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身后的巴赞看不到,只好开口道:“小时候住在边陲小镇,黄沙漫天,莫说是草原,大片的草都很少见。后来到了皇城,就更没这般景色了” 正所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听到这话,巴赞一时也有些动容:“那成亲以后便住在这边,同百姓一起,可好?” 画扇沉默半晌,随即冷冷地道:“不好” 不是住在这里不好,是嫁给你不好。 巴赞作为一个仇人,也很是有些自知之明,一听画扇这话便知道画扇的言下之意。不过他也并不在乎。画扇和天下,他势在必得。也不说话,翻身下马,后又抱着画扇下了马。一边拉着马一边散着步。 画扇跟在巴赞的身后,走过几步,便瞧见许多放羊的牧民们往这边瞅。距离最近的一个牧民似是确定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挥着赶羊的鞭子朝巴赞走来:“哈哈,大王子,许久不见” 巴赞见到来人,也笑了笑,鞠躬道:“陈叔叔,好久不见” 见到此状,画扇也是一阵惊异,莫非这是哪个皇亲国戚?揣着疑惑,画扇垂首不语。然而一旁的陈叔叔倒是注意到了一言不发的画扇,朝着画扇瞅了瞅,再瞅了瞅,对着巴赞显得很是疑惑:“这位姑娘?” 巴赞见陈叔叔问起画扇,也丝毫不掩饰,笑着说道:“这是我从中原带回来的王妃” 听见这话,陈叔叔更是仔细的瞅了瞅画扇,隔了半晌才道:“姑娘漂亮,做王妃足够” 听到这话,画扇不禁在腹诽,到底谁是你的王妃,巴赞王子请你说清楚好吗?我有答应要给你做王妃了吗?然而画扇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无论自己如何辩解也是于事无补的,倒不如闭口不言。 别过了陈叔叔,两人又来到了一个帐篷前,巴赞对着帐门道:“丘婆婆可在?” 巴赞话音刚落,帐篷中就走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右手边扶着一位白发苍苍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婆婆。想必这便是那丘婆婆了。 巴赞对着丘婆婆又是鞠躬,随即道:“丘婆婆近来身子可好?” 丘婆婆满脸笑意的答道:“好,好得很” 一旁的少女也不甘寂寞:“最近婆婆身子很好,每日傍晚的时候都央着我带她到草原上散步呢” 画扇心头郁闷,怎么那么多皇亲国戚? 巴赞瞧着少女笑了笑,轻声道:“还是阿娜有孝心,将婆婆照顾的很好” 一旁的少女见着巴赞如沐春风般的微笑,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痕。画扇心中不住点头,这个少女喜欢巴赞,这个少女一定喜欢巴赞。 作为女人,作为一个爱着一个男人的女人,少女很快就发现了站在巴赞身旁恨不得隐形的画扇,疑惑的看了看画扇,又疑惑的看了看巴赞,一脸的欲言又止。被扶着的丘婆婆明显同少女的亲属关系,很快的就感到了少女心中的疑问,作为一个长辈,丘婆婆很关心的问巴赞:“这位姑娘?” 画扇心想,好吧,一定又是同陈叔叔一样的答案。 果然,巴赞朝画扇身旁挪近一些,笑眯眯地答道:“这是我从中原带回来的王妃” 画扇“……” 丘婆婆惊讶的看着画扇,王妃?随即瞥了瞥暗恋巴赞的孙女,只见孙女一听王妃二字脸就已拉了下来,咬着唇,看起来很是委屈的样子。 见着少女这副样子,画扇很想说句对不住,你愿意你来。 不过丘婆婆明显是见过世面的人,仔细将画扇端详了半晌,这才开口道:“想必王子的眼光定是不错的” 寒暄了一阵,两人随即又别过了丘婆婆和她的孙女。牵着马儿走在踏在绿茵上,画扇想了又想,忍不住开口道:“将将那个少女可是欢喜你” 听到这话,巴赞也是一愣。作为一个将心思放在天下的男人,在意的也只是这天下而已,哪家的儿女情长他也从不理会,长久以来,便也失去了儿女情长的自觉,也从未想到,阿娜这个小女孩会欢喜自己。 见着巴赞不答话,画扇又道:“当真是个没有心的人” 想了想,又道:“这草原上的,都是皇亲国戚吗?” 将将从阿娜喜欢自己的消息中震惊了出来,听见画扇这样问,愣了一愣,扑哧笑道:“哪有那么多皇亲国戚。都是百姓” 画扇沉默。都是百姓吗?对百姓也这样恭敬吗?既然如此恭敬,想必也是个明君,那又为何置别国百姓的性命如蝼蚁?莫非西达族的百姓才是有价值的生命,而别国的百姓一文不值。 怔怔地看了一眼巴赞,画扇恍然觉得,这个巴赞的愿望恐怕在有生之年都不能实现。天下,他不可能一人独享。 纵使他倾尽全力,纵使他不择手段,纵使他将天下看得如此重要,可他所造下的杀孽,将永久把他的灵魂至于炼狱之中,不得安宁。 天下,没有一个能够完整的得到。追逐的人,大多都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