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准时的第三天,沈建国和张翠芬女士的战争又开始了。
起因是钓鱼。
张翠芬女士觉得沈建国好不容易回来几天,应该多在家里陪陪她。
沈建国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回来几天,得要去钓鱼放松一下。
张翠芬女士觉得沈建国先生什么也不做,不心疼自己。
沈建国先生觉得张翠芬女士无理取闹,自己也做了很多。
张翠芬抱怨沈建国的妈妈对自己不待见。
沈建国抱怨张翠芬的侄子惹事太多。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
张翠芬趴在床边呜呜呜。
沈建国站在阳台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沈建国第二天早上就回了S市。
越得不到的越向往。
以前我最向往的生活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现在终于过上了这种生活,不但可以自然醒,还有人给你喂饭,然后接着睡,
但是接连过了半个月这种生活之后,就是折磨了。
刚开始王翠芬女士还是好声好气的照顾我吃饭上药,肚子大腿上的淤青看着很是骇人,伤口遍布全身,她每擦一遍药,都要念一遍。
但伤口逐渐愈合,开始结痂后,她的态度就越发不耐烦,习惯性的抱怨一圈周围人,再感叹一下苦命的自己。
对此,我只能越发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一个月的时间到底是太长了。
那天,张翠芬的母亲刘慧芹女士打来电话后,我就知道大事不妙。
刚接电话,张翠芬细声细语的安慰自己“年老病重”的老母亲。
过了十分钟,张翠芬开始教育老母亲体谅亲哥哥的不容易。
再有十分钟,张翠芬开始大声埋怨小时候母亲对自己的狠心。
直到最后,她“啪”的一声巨响,摔下电话。
我知道,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房门被用力推开,撞到墙上,发出“彭”的一声闷响。
“哒哒哒”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我尽量放缓呼吸,直到脚步停止。
我不敢睁开眼睛,眼皮紧张的不停颤抖,有一瞬间,我甚至不敢呼吸。
直到脚步声再次响起,我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我在心里默默计数,第100下的时候,我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确认没人以后,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怔怔的看着天花板,耳边是“嘣嘣嘣”的切菜声,她把水流开到最大,锅碗瓢盆使得嘭嘭作响,像是这样,就能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
我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既不希望他的到来,又希望他能来的痛快些。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煎熬。
我开始反思,我是不是应该尽我的义务,安慰她?
我这样逃避,是不是错的?
可我改变不了她,我该拿什么拯救她?
想到这里,我差点笑出声来。
太傻了,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想着拯救别人?
你以为你是谁?迪迦奥特曼?太好笑了。
杂七杂八的想法一瞬瞬闪过,最后的念头,我甚至想到了化学炸弹。
等到那一声“沈尔曼!吃饭!”时,所有的念头一瞬间清零,只剩鲜红加粗的两个字“来了”!
她把饭菜一一端到桌子上,扶着我,慢慢起身,我的心脏随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
我偷偷瞥过她的脸,阴沉的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在眼神对视的前一秒,我瞬间移开,死死盯住盘子。
余光瞥见她拿起筷子,夹起西蓝花,送到我嘴边,我像个鹌鹑,乖乖的咽下去。
“今天有没有感觉强点”舀起一勺汤。
我点点头,喝下汤。
“一会我再给你上一遍药”她夹起虾仁。
“躺了一个月,一点没学习,感觉好点就看看书吧”接过虾仁。
“你看看你!耽误了一个月!明年就高三了!你得抓把劲呀!你爸你妈没本事,帮不了你什么,你要是不好好学习,你以后能做什么?扫大街吗?”她放下筷子。
她冷下脸“不要我一说这些你就不当回事,说这些为了什么?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救人是好事,但你也不看看,你这小身板,你要是和他一起掉下去,你让我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