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今日的千蕖殿与往常并无不同。怀颜卯时便在练功,念久给她奉了一杯拜师茶,她便开始指导他血修。
血修基本先要强体,怀颜伸手随意拍了两下念久的胸膛,他便捂着胸口直呼好痛。
怀颜背着手,面无表情的说:“就你这样的,还想成为血修者,你先练半个月的基本功吧。从蹲马步开始。”
“什么?”念久以为可以直接开始,不成想还要先练基本功。
“什么时候可以蹲一个时辰不倒,我便教你以灵运血,”怀颜玩着手里的发带,“你好好想想你的血封开在哪里。”
“我现在后悔来得及吗?”念久蹲着马步,抬头看着正用脚踢着他的小腿的怀颜问。
怀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晚了。”
莫子臻伸着懒腰到院子里来的时候念久还在扎马步,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
莫子臻伸手揉了揉眼睛,道:“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你还真的在蹲马步啊,公主姐姐,这不像你会做的事呀。”
念久斜着嘴角用力吹了一下快流到嘴里的汗水,开口:“你还想不想在千蕖殿呆了?”
“好吧,尚璟哥哥,我错了,”莫子臻说完咬了一大口手上的西瓜,瞧了瞧念久那有些渴望的眼神,他吃了两口又开始吧唧嘴,“这西瓜真甜嘞。”
莫子臻吃的真香背上突然挨了一掌,他刚准备出口骂人,回头一看硬是把自己嘴里的话憋了回去,笑嘻嘻的说:“姐,有何事?”
“手里的放下,”怀颜指着念久旁边,“去那蹲马步,蹲到我用完早膳为止。”
他俩在那蹲着马步,千蕖殿来往的宫娥侍卫,看见了总要捂着嘴偷偷笑上两声。
念久侧眼看着身侧摇摇欲坠的少年,不禁勾唇轻笑,不知离落谷那个少年模样的大爷如今怎样了。
用过早膳,念久在房内坐着发呆,为穿什么衣服而发愁。活至今日,他第一次为要穿什么衣服忧愁。
稍后要去见的人是他生命中第一个敌人,他前生的大半悲痛都源自那个人。他得体体面面的去见她,让她明白她机关算尽最终不过一场空。
念久最终选了一身胭脂红的衣服,黑色衣襟压下胭脂色的张扬。
本就面白如雪的他被这一身胭脂红衬得越发的白。他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出了门。
看见侧身站在千蕖殿门口等着他的怀颜,念久微微勾了唇角。
门前那人一身胭脂红的衣裙,面上点了妆,发上竟也缀了饰物,细一看是他长姐昨日送来的东西。
她转身时翩若惊鸿,念久一时竟失了神,心中暗叹,眼前之人果真有千种面目,白衣的她温婉娴静,平常的她凌厉俊秀,眼前的她明媚妖冶,让这满院荷花失了颜色,真不知她还有哪些模样。
怀颜将手上的红发带缠在腕间,转身见到来人,有些惊艳:“哟,头一回见你穿深色衣服,你穿着胭脂色确实好看。”
念久心中稍稍得意她便又补了一句:“你若是女子,便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大祭司也不如你。”
往常如若别人说了他像姑娘这般的话,他定是会生气的,现下不知为何却红了脸。
去德馨宫,他就带了怀颜一人,心中却十分安稳,但还是有些紧张。
怀颜见身侧之人一路上久不言语,看着他开口问:“不知如何面对?”
他轻轻点头:“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仇恨。”
怀颜看向远处,轻声说:“明白,我叛出云安府那日,便是因为没有控制住自己的仇恨,加之当时血修的术法让我变得十分暴戾,一怒之下杀了许多无辜的人,那日也是我第一次杀人。如今我已记不清他们的面目,也全然忘记当时仇恨的感觉,发生过的事像没发生过一样,但确实血淋淋的事实,刻进楚觉澜的骨子里,是她一生的污点。”
念久看着她,不知她到底要说什么。
“昨夜见你那般模样,如同见到那日的我。那人是你杀得第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