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
“昨夜仇恨促使你下了手,今日便又后悔了吗?”
他再点头。
怀颜看着前路,轻笑出声:“真是个善良的人啊。他既是死士,终究不过一个死字,你都说了,你只从他眼中看到了炼狱一般的地方。这样说来,你杀了他,对他来说不过是得了一个解脱。会困在这场死亡中的人不过是你自己而已。明白吗?”
他点点头,而后又摇头:“说来,终究不过是我害了他的命。”
“若不如此,你今日可还能站在此地,与我讨论此事?”
他摇头。
“若你昨日没有杀他,今日你可还有命去见那幕后主使?”
他再摇头。
怀颜又问:“你生时,她送你走,如今回来,她便下了杀心,你可知如何面对?”
“表明立场?”
怀颜摇头:“笑面相迎,过往所有当做没发生,明面上她与你不过是个普通妇人,你的长辈,你自与她亲近,看她如何。”
“明白了,”他点头,“竟不知你也有如此八面玲珑的心思。”
“我自十三岁开始便独自于江湖中漂泊,见过无数的牛鬼蛇神。自是知道与人为人,与鬼为鬼。”
他听了此话,望着身旁人莫名心疼,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便不再言语。
一路上宫娥见了他们,行过礼,待他们走后便开始窃窃私语。
怀颜听见了,不过是说的二王子生的好看、二王子是芙蓉子中唯一的男子之类无关痛痒的话,便就不甚在意。
到了德馨宫门口,侍卫将他二人拦下,不让进,说:“今日汀兰夫人不见客。”
怀颜轻笑:“烦通报一声,就说是千蕖殿的。”
侍卫小哥看着怀颜红了面颊,轻咳一声:“我去通报,二位稍等。”
德馨宫内汀兰夫人正捏着万俟尚琬的下巴给她上着药。
“那个跟着万俟尚璟一起回来的女子,果真如此厉害?”
万俟尚琬眼中噙着泪:“我的幻修已入上境,她却能丝毫不受我所造的幻境影响,仅凭呼吸声便能辨别我的位置,她的一招我都没能接住,便成了这副模样。”
“这女子身份定不简单。”
“昨日她识破我的调虎离山之计,刚出了千蕖殿就又掉头回去了,昨日去试探的死士也未回来,他的身手您是知道的,平常的血修者,即便是入了肆段,也未必敌他。”
“即便她再厉害,在这灵渠没有根基,也容易除掉,而今该想的是如何让万俟尚玙离开灵渠。”
万俟尚琬微勾唇角,道:“今日刚收到消息,番朔王族前些日毒术有新的突破,现下正在整军备战,不久将对襄南边境发起攻势,到时不妨...”
她话未说完汀兰夫人便在她的伤口上重压了一下,她深吸一口凉气:“母后,你做什么?”
汀兰夫人望着来人:“何事?”
“夫人,门口二人说千蕖殿的前来拜见。”侍卫小哥明白这些人之间的利害关系,自是不敢在她们面前叫门口那人二王子。
殿中母女二人相视而笑,汀兰夫人勾唇脱口一个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