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似乎还没有从昨夜的酒中醒过来,他感到整个身子是软的,没什么胃口,就去熬了一碗稀饭,就着昨天富儿给的腌菜,勉强吃了进去。吃完后,李明躺在竹制的躺椅上,半闭半睁地看着屋外。
屋外一片静谧,偶尔有麻雀惊起,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好几家楼房大门紧关着,门上横着一把大锁。有的门前,长满了野草,有的野菜长到了门锁那么高的位置,一看就是好多年没有住人了。
李明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时没有这样的红砖楼房,家家住的是又矮又小的“土砖屋”,每天出出进进的人特别多,大人的说话声、小孩的打闹声、鸡鸣狗叫声,交织在一起,把一个小小的村庄搞得热热闹闹。而现在,“土砖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楼房。房子变好了,反而留不住人。村庄里空空荡荡,一片寂静,静得有些可怕。李明顿时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酸楚,还是留恋不舍。
这时,富儿进来了。富儿一进来就对李明说,昨天打了牌,鱼没有钓成,今天我带你去钓野鱼去。
一听说钓鱼,而且是钓野鱼,李明马上来了精神。他问富儿,哪里有野鱼哦?
富儿说,东畈那河里有,不过鱼很少,不好钓。
说起东畈那条河,李明印象很深,那是一条在东畈中间自然形成的河沟,横穿东畈而过,往下与大东河相接。而大东河又是长江一条支流的汊河。小时候,李明经常跟伙伴一起到东畈这条河沟里游泳、抓鱼。尤其是到了春夏之交的连雨季节,河沟里的鱼儿都跑到两边的田里去了,他们跑到田里去抓,把田里的庄稼损坏了,被岗上塆的那些大人们撵得满畈乱跑。
李明拿起钓鱼的那一套行头,富儿带着他抄小路走。小路走起来比较艰难,动不动就把路走断了,又要从边上绕着走。富儿说,这些路以前都是好路,很好走的;现在种田的人少了,带着这路也荒费了。
小路确实近很多,不一会儿功夫,就看到了东畈那条河。
来到河的跟前,李明感到非常失望,他用怀疑的语气问富儿,这就是那条河吗?
富儿说,是的啊!
李明说,哟,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
富儿“嘿”“嘿”两声,算是回答。
李明停下脚步,顺着河的延伸方向向前望去,但见窄窄的河沟,像蚯蚓一样在一片开阔的田畈中间蜿蜒穿行,河道里杂草丛生,越往远处看,杂草越密集;最显眼的是那粗壮的野蒿,长得比两旁田里的庄稼还要高大。透过野蒿下的罅隙,能够隐隐约约看见一些水,在太阳的照耀下,闪动着点点的、微弱的波光,毫无生气可言。
富儿手指着远处对李明说,看见没?就那一块,水最多,可以钓鱼。
李明说,那我们就过去试试看。
太阳出来后,气温逐渐升高,越往深处走,腥臭味越浓。这种味道,李明比较熟悉,当年在农村劳动时经常闻到,但没有这么浓烈刺鼻。
李明问富儿,怎么回事?这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