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郊区空旷无垠,一路行驶皆是青山流水,甚至连来往车辆都少之又少。
安乙尽量控制住情绪,眼神却无法聚焦,浑身薄汗四溢,脊背之处更是如虫蚁攀爬,不疼,但难受,难受得生不如死。
车辆终于在驶入宅院中停止了前行,安乙猛地打开车门,就在刚出车门的瞬间,被捏在手中已然褶皱的矿泉水从颈脖处淋进衣裳。
她控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看向被金毛带下车的白恒,“厕所,洗澡的地方。”
断断续续的言语让白恒浑身一怔,他蹙眉,唇齿微动,刚发出点滴声音,又断然终止了一切言语。
“跟我走。”
心中的忧虑与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三个字,安乙点头,低垂眼眸,不作声地跟在白恒的身后。
等两人一狗走远,白色轿车再次启动,转弯,离开了偌大的庭院,落叶被夜间狂风吹落,一切显得孤寂。
安乙在白恒的指点下,直接钻入了厕所,这里有被不透明玻璃隔绝的洗漱间,里面虽没有浴缸,但花洒亦好用。
她最后看了眼客厅里坐着的一人,一狗,锁上了浴室的门,打开花洒,甚至连衣裳都没脱,直接钻进了水幕中。
在刚接触冷水的时候安乙浑身激灵,转瞬又好似适应了冷水,她又慢慢地褪去了衣裳。
等理智回归,安乙才开始思考今后的事情。
今日的逃跑,必然会激怒安宗宝,就算今晚逃过了,那还有明天,后天。
她需要留在母亲身边保护母亲,肯定无法与安家彻底决裂的。
母亲又是老实本分的人,安宗宝没有犯下原则性的问题,她根本不会下狠心,更何况还有一个肥胖成灾,一直没有工作的姐姐?
那她如果将这个事情说与母亲听,她甚至不用去猜,就知道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是叫她忍耐,父亲终究是父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安乙猛灌两口水进肚子,将水调成了微热的状态,正好可以让她洗个温水澡。
她的心思又一次飘到了远方,安宗宝肯定不会将订婚钱还给屈田一家的,那现在她到底应该怎么做?
让导师开导?
不行!她不能让导师担忧,也不想让导师知道。
让许舒帮忙?
她要帮什么忙呢,许舒也不能与她形影不离,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要自己来处理。
烦躁袭上心头,安乙关掉水龙头,感受体内的欲火。
却没想到闭眸之后全是白恒的样貌,脑海中更是他上一世的花言巧语和在医院中那突兀的拥抱。
她猛然睁开眼睛,像要甩掉垃圾一般快速地摇晃脑袋,等脑袋觉得眩晕,她才踉跄了两步,堪堪扶住玻璃墙壁,稳稳地站住。
厕所门外,白恒盘膝坐在地上,侧耳倾听,即便只有水流与轻不可闻的叹息,他也想要听得真切,感受到名字叫安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