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白正在大殿内俯视着地上的一具尸体,见花未九进来,淡笑了一声:“你来晚了。”
花未九顾不上与他拌嘴,急急问道:“这尸体是什么人?何时被杀的?”
杨秋白退了一步,好让花未九能够看清楚尸体:“仵作还没有赶到,但据我估计,想必有些时辰了。”
躺在地上的是一具年轻的女尸,上身是浅紫色的旋袄,下身是沉香色的襦裙,正是汴京城中近来未出阁的女子中时兴的打扮,只是如今被水浸湿,湿漉漉攒成一团。头发散乱地堆在左侧,右侧脸上有一些明显的擦伤。死者睁大了眼睛,似乎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花未九很想伸手帮她合上眼睛,但还是忍住没有过去。为什
么在这种弱肉强食的时候,受伤害的总是这些娇弱的女子?
陈瑜之此刻也折回来了,看着地上的尸体,模样很是沮丧:“这凶手难道可以隐形吗?咱们这么多人也没能发现竟然何时杀了一名女子。”
看到他一脸颓废的模样,花未九忍不住安慰道:“凶手行凶的时间有可能更早,大家这次都将重点放在了法会上,有所疏忽也在所难免。”
因为金毓正不在,所以陈瑜之说话也随便了很多,以手掩额道:“这凶犯也太狡诈了!利用了别人的盲点,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有种的出来一对一实打实的来一场!”
花未九失笑:“既然做下了案子,又怎么能是君子?何况这女子是不是死在同一个凶犯手中,还不一定呢!”
“上次的梅花尸斑是在事发隔日出现的,这一次若是同一人犯案的话,想必出现尸斑的时间也相隔不远。”杨秋白站在一旁开口。
尸体是放在一张临时搭的竹床上抬过来的,衣服上的水渍放置了这许久,慢慢汇集成了一条细流沿着竹床滴滴答答落了下来。花未九看向杨秋白,他慢慢道:“是在后殿的井中发现的尸首。法会结束后,有侍卫口渴去井中接水,这才打捞了上来。你们到时,也不过才捞出来不久。”
尸体放在大殿中始终不太合适,在仵作没来之前,众人只得将尸体用竹床抬去了一间偏殿,临时停放一下。在竹床抬起的刹那,花未九看着那女子如同沉睡般的面容,带着微笑的嘴角,不由得心中一动。
陈瑜之将她拉到一旁,悄声说:“未九,我之前说过这凶手是个猥琐的小人物你可还记得?”
花未九点点头。
“你看,我当时便说他行凶的想必都是容易下手的女人,你们还不信!果然,这次又是一名花季少女被这恶魔杀害了!实在是让人气愤莫名啊!”陈瑜之义愤填膺。
背后杨秋白微微咳了两声。陈瑜之立刻垂首做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似乎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说过。
杨秋白微侧着身子,对花未九道:“仵作已经过来了,你们若是没有其他事,先回去即可。”
陈瑜之缩缩脖子,吐了吐舌头。他似乎对杨秋白很是惧怕,但又不是那种下级对上峰的惧怕,倒有些像对兄长的那种惧怕。
花未九犹豫了一下,其实她今日从一早便来到西铭寺,中间又一直分神去留意可疑的人物,午饭也只是草草吃了几口,如今耗到这个时辰,确实是有些累了。她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也好。看完命案现场,我便回杨府去。”
杨秋白微不可闻地朝旁边的侍卫示意了一下,让那人带他们过去。
打捞出尸体的水井在西铭寺后殿外,由于前年在别处另开
了一口新井,这口井便只是寻常时候作为洒扫用水,有时候甚至数日都没人过来。今日要不是有侍卫突然口渴急着喝水,也不会跑来这里。花未九提着灯笼在井旁细细看了半晌,觉得再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了,这才随着陈瑜之出了西铭寺。
杨秋白看着二人骑马消失在山道上,久久未曾言语。此刻偏殿中仵作正在对尸体进行检验,一时半刻不会有什么结论。山风袭来,吹动他的袍袖,他的眼神一时间有些黯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