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根据勘探者传回的数据分析,那东西表面结满了二氧化硅晶体,这几天凝结的速度越来越快,温度很高但均匀,而且从那个巨大结构中心散发出强烈的电离辐射,已经很难用常理来推断那是什么了。”
“你们放人下去了?”男人的语气带着吃惊。
“是啊,不过都没回来。”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耳机里传来嘶啦嘶啦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惴惴不安,“曼斯博士,请你马上回来,总长好像在找你。”
“知道了。”
费尔曼斯关闭了无线电,将提前准备的缆线接在航空服上,另一端递给了身边那个人。
“听得到吗?”
“听到了。”
费尔曼斯蓝色的眼睛里透出郑重,“朋友,我现在和你说的都是猜测,云求远和生态改造装置一起掉下去了,但得益于装置的改造,他没有死,甚至下面生成的那个东西和他有关系。”
“原因?”面色憔悴的男人问。
费尔曼斯犹豫了一会儿,“我早年参与过一个项目,生命工程,那是在二十二世纪初,我又因为宣扬环境危机被捕之后的事情。我被项目组带到了太阳系边缘,一个荒芜的星球,好像是木星的某个卫星吧。
他们在那里埋下了名为‘上帝种子’的东西,引爆之后摧毁了星球地表。但事情自那之后就变得不对劲,冬眠舱开始逐步解冻,每天应该很多人被苏醒,但我一个新人都没见过。反而认识的几个生物专业教授很长时间不露面了。”
男人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等等,你说的‘上帝种子’难道是”
大胡子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先听我说完吧,项目最后草草收工结束了,我基本是待罪之身,很多事管不着就被冬眠了。而回去之后,舰上的人数居然莫名其妙少了四分之三。
而后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随身带着的一个信号接收器收到了一个无法读出的信息,这个信息的来源也不能显示。
我找了专业的朋友追踪这个信号,结果显示它来自外太空!我让朋友替我保密,然后带着那个信号来源的数据去了酒泉,我们当时是在那里出发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引领着我。经过很麻烦的手续,我查到了自己出发的那班飞船的记录。
他们留下的档案很少,只模糊地说是进行内层空间探索,但是具体方位是……”
“和信号来源一致对吗?”男人平静说道。
“是。”费尔曼斯尽量保持了平静语调,“想不想知道更奇怪的事情?我自己带了信号接收器,只告诉过一个舰上的朋友,而回来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
“所以你觉得他留在了那个星球上,而且没有死,对吗?”男人眼神闪烁,但多少有些不敢相信。
“只是曾经还活着罢了。我们的飞船途中花费了四年。起码他活了有四年吧。虽然我不清楚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两人回到了观察站,王解就焦急等待在过渡舱门口。
舱门刚打开,那个面色有些焦黄的男人就拿着一块透明显示屏直接冲进来,拉着费尔曼斯到一边小声争论。
另一个人直接被忽视了,就自己默默卸下航空服,飘到了一个座位旁。但是苦于没有重力,就是坐下也没有什么感觉,座位只是用来固定位置的而已。
他忽然意识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抬头望过去,一个消瘦的年轻人瞪着黑眼圈明显的眼睛,眼中显露出不安。
“你是齐雍?”那个穿着浅灰色工程制服年轻人忍不住问。
“是我。”面容邋遢的男人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我听说你被强制冬眠了。”
“啊,那是之前的事情了。”
“所以你……”年轻人没有说下去了,或许觉得这个人向科学层屈服了。但是他没有资格评判别人的做法,毕竟自己也在为他们工作。
齐雍只是摇了摇头。
费尔曼斯和王解一同飘了过来,王总工瞪着眼睛看了他几秒,又匆匆移开了视线。“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带他来了。”
两人转进了监控室,费尔曼斯点开了一个显示窗口,接通了通讯电话。
“博士,勘探行动取消。计划进程将进入重新商讨,我们需要你一起来输入指令。”方存烁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挂断了。
“什么意思?”王解问。
“那恐怕意味着要再毁灭一次这个星球。”
费尔曼斯行动急速,又拉着齐雍登上飞船,又一次经历从失重到重力的转换,两人几乎要吐出来,不过好歹回到了起源号上。他让齐雍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走进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