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天亟抬起头,两颊的泪水仍在滴落,目光却变得更加惶恐。
刚刚还是淡淡的茉莉花茶,现在似乎压的人透不过气。
“不行!”独天亟斩钉截铁。抹掉眼泪,定定地看着她。
“羽儿,你说的不错,可是你已经有了婚约了。”独天塍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说不出是感动,是焦急还是心疼。
“耿笠风已经同意了,他会劝说耿大人。婚约不碍事,叔王父王再为他另择贤妻就是。”独靖羽咬着嘴唇,刚刚还是刚强的她一下子变得温顺,变得无力。
三年了,他们相爱三年了。
明年六月,明年六月他们就可以一生携手同行了。
泪水滑落,是咸的,是苦的,是涩的。
他们曾经幻想的男欢女爱,他们曾经幻想的男剑女琴,他们曾经许诺的天长地久……
那些天涯海角,海枯石烂的誓言。
那些幸福的梦。
就在这一瞬,被自己亲手毁掉了,被自己亲手埋葬了。
“他只有一个要求,”任泪水滑落,她仰面,带着孤傲,带着乞求,“送亲时由他代替易儿。”
“可是,……”独天塍还想说什么,张开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行!我不能让你替陌儿嫁过去!”
独天亟依旧坚持着,一方面,两个孩子都是亲生骨肉,另一方面,让侄女替亲女和亲,天下人,他爱的子民们会怎么想!
“这不是替,叔王,我也是雪禹的子民,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像陌儿那样站立朝堂之上,我只能这样完成我独家血脉的责任!”
语塞,泪流。
这就是独家的血脉!这就是独家血脉的宿命?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独天塍低下头,声音低得像在呓语。
“不要,不要!为什么要这样?”
“天亟,此事就这样吧。你不必伤怀,朝堂之上,百姓之间我自会告知明白,这是我父女议定之事,不是迫于王威……”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亲生骨肉送入虎狼口中……”
“因为这是亲生骨肉,因为她流着独家的血。”
独天亟不再言语,闭上眼睛,泪如雨下。
一瞬之间,他似乎苍老了十年。
“叔王肯为靖羽流几滴泪,此生,知足了。”独靖羽用绣着梅花的白娟轻轻地拭去泪水。
起身往门外走去。
外面的积雪上洒满了米黄色的温柔的阳光,风也不再像昨夜那般凛冽。
“陌儿会在五天之后醒过来,五天之内,我必须离开。父王叔王早些准备。”
说完,她便踏入那白茫茫的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