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居殿暖风袭袭,或许这是整个雪禹最温暖的地方。
单单是嗅到那一抹浅浅的茉莉花香就知道,独靖羽在这里等着。
不论心中有多少烦绪,这样的温暖清香都会冲淡所有的不快乐。
“长姐,你总说要给我做个香囊,这都三个月了,还没给我。”独靖陌仿佛已经忘记了朝堂之上的烦心事,一屁股坐在独靖羽旁边,嘟起小嘴,眼睛里却闪烁着快乐的光芒。其他人看见她这样轻松,也便安心了许多。
“你要的香实在难得,长姐自然为难了。”独靖易捏起一枚小巧的梅花糕,端详了好久,“姐,这糕上的花纹你是怎么搞上去的啊?估计陌儿一辈子也做不出这样的梅花糕。哈哈哈……”
独靖陌捏起一枚荔枝扔向独靖易,正好进了那张裂开的嘴。顺势便吞了下去。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被逗笑了,独靖易笑的前仰后合,刚刚那些事情似乎就这样在心中抹去了,如果就这样抹去了该多好。独靖易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突然的安静,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安,那种恐惧袭击着每一个人,撞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皱缩,酸楚,泪滴。
唯有独靖羽依旧端坐,拨弄着垂下来的发丝。
“陌儿,你昨天说茉莉花茶已经厌倦了,昨晚我让人趁雪采了梅花,泡了许久了,应该可以喝了,你尝尝。”说着端给独靖陌一辈茶。
“可是带雪的梅花?”独靖陌接过茶杯,嗅着那缕缕清香。
“只有带雪的梅花才能泡出这般新鲜的茶呀!”淡淡的一抹微笑在独靖羽温柔的眼波中泛起,如温暖春风,又如昨夜冰清的雪花。
那茶温度刚刚好,独靖陌一饮而尽,全然一副饮酒的样子,豪气又不失尊贵。
“姐,你总是偏心。哼!”一旁的独靖易默默地打趣到。泪痕已干,心泪不尽。
“靖羽,你有什么话就说吧,”独天塍尽量地避开和亲二字,“你今天说的那事,你有什么想法……陌儿?陌儿!”
“陌儿……”
三个大男人心乱如麻,独靖易抱着妹妹不停地拍打想把她唤醒,可是,她像睡死了一般,不省人事。
独天亟和独天塍看着独靖羽,猜测着什么。
“易儿,你把陌儿送回公主府吧。”独靖羽淡淡地说,脸上那抹微笑被冷静或者说冷漠吞噬了。
独靖易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瞪着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你做了什么!”刚刚的着急化作愤怒,他近乎咆哮。
“让你去你就去,不要废话了。”独天塍自然知道女儿绝不是无故为之,只是想把两人支走罢了。
独靖易愤愤地看了独靖羽一眼,抱起独靖陌往门外走去。对于他来说,这个妹妹就是自己的命,就是自己的天地。她若倒了,自己的天地就崩塌了,就坍陷了,就灭绝了。
看着他渐渐走远了,独靖羽那双明亮的眼睛突然暗淡了,闪过一丝忧伤。
“叔王,父王,陌儿不能嫁到忘川。”
“可是现在局势焦灼,叶老将军已经战死,南境可能还要再次增兵,若萧霍此时趁虚而入,我们根本无法抵挡。忘川的兵力原本就比我们强很多……”
“可是我们都知道,陌儿不能嫁到忘川,更不能嫁给萧霍!”
整个雪禹最强大的两个男人,雪禹的君王就这样沉默了。
思忖着,忧伤着。
十六年前的桩桩件件似乎犹然在目。
“可是我们还能怎么办?”独天亟低头掩面,花白的发丝顺势滑落,那个战无不胜的男人,那个顶天立地的君主,在一瞬间崩溃了。
“雪禹,不是,只有一个,公主。”独靖羽一字一顿,清清楚楚,落地有声。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