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祖辈皆是商贾,投靠在一个叫做浮生的商会之下,勉勉强强艰难糊口。原本像小湘妃这样的商户女子,连入宫给太监做对食的资格都没有,哪想一朝时来运转,出去烧个香捡到了贵人,不仅得赏钱无数,还入了皇帝的青眼。
至于这被捡到的贵人,那可就惨了,运气就像是跟江家调了个个儿,主仆二人不知是死是活。
“娘娘,娘娘,您怎么啦?”
小湘妃被太监喊回了神,慌忙压下心中异样,笑道“没,没什么,许是夜晚忧心没吃东西,胃有些痛。殿内与陛下谈话的岑渊是?”
“奴才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刚从织造局升上来的。”
小湘妃的脸又白了一度。织造局的总管素来与陈皇后身边的称心走的近,想要从这位总管底下爬上来,不搭上陈皇后的船门儿都没有。
“吱呀”一声,雕花木门开了一人宽的缝,那个得到皇帝夸奖的岑公公,轻手轻脚从延福殿退了出来。五十出头的年纪,头发花白,精神瞅着却不错,双目聚而有神,一看便知是个谨小慎微的人。
小湘妃见到人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很快扬起笑容挡住了去路。
“岑公公,别来无恙啊,你上次托人送到朝颜宫的裙子有些不合身,待会儿还要劳烦岑公公亲自跑一趟,替我再送回织造局改改。”
喜乐眼观鼻鼻观心的立着,竭力当个不存在的影子。有很多时候,奴才们听了某些话,进了某些门,就再也没有出来。岑渊又怎会不知?只是该怎么拒呢,不会把他推出去当靶子吧?
“多谢娘娘抬举,为陛下、娘娘们办事本就是奴才的福分,怎当的起劳烦二字。只是…”
小湘妃与喜乐同时提起一口气等着他的后半句。
老太监却是轻松的笑了“奴才刚去送棺穿的有点不吉利,还请湘妃娘娘容奴才换身衣服再去。”
湘妃彻底愣在那里,喜乐也抬起了眼睛。
怎么答应的如此简单,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老太监全然不在意面前二人的惊诧之色,慢条斯理的整了衣衫躬身告退。果然还是世子的法子奏效。乱拳打死老师傅,与其和宫中那些针尖大的心眼绕来绕去,直接穿过是最便捷的选择。他还有太多事情要做了。浮生一日,蜉蝣一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小湘妃看着太监从容远去的背影,尖锐的指尖刺穿了丝帕。她怒火滔天却又无边恐惧,他凭什么那么有底气?
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觉醒者已经一步步走向既定的位置,身居高位者只能惶惶不可终日等着那把未知的利剑。
延福殿再次豁然洞开,明帝在满室烛火中目光温和,而小湘妃望着那帝王之情却静悄悄打了个寒颤。
“爱妃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陛下,您三日前问臣妾能不能在这辞月廊上为您舞一曲荷韵,妾答要乘着月光为您献艺。而今这一晚晚的过去了,大雨将至,荷花将谢,妾望此情此景惋惜不已。明年荷花还会再开,可是红颜易老一朝一夕就天差地别。故今夜思前想后,妾唯愿冒大不敬之罪以舞酬君,为陛下您献上这秀丽山河。”
小湘妃脱了罗袜,赤裸着玉足踏上紫檀木梯。烟青色的宫裙逶迤一地,随着莲步轻移,指尖微点,收成了亭亭净值,香远益清。
有美人兮出淤泥,天然自洁兮胜冰雪
有美人兮于浊世,铅华不御兮独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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