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辞月廊,六角的铜铃叮铃咣啷的响个不停。喜乐舒展了身体,眯着眼仔细的听着那略有些嘈杂的铃声,唇角微微翘起,今晚有暴雨。
忽而,他脸色一变,却原来是那声音中掺杂了木屐的哒哒响,他慌忙弯了腰躬身迎了出去,朝着辞月廊上刚露头的灯笼低声喊道“娘娘,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奴才就说刚才怎么一直听着有喜鹊叫,原来是来帮您递信儿的。”
“瞧你这睁眼瞎话说的,这大半夜的哪来的喜鹊,喜乐,你是真傻啊,还是当本宫好骗啊?”
女子娇美的声音慵懒响起,语调中却无半分愠怒,相反还有些小女儿家拿娇的姿态。
“是奴才傻,是奴才傻,奴才笨嘴拙舌的说错了话。”
小太监听了湘妃娘娘的话仿佛醍醐灌顶,着急忙慌的扇了自己几巴掌认下了罪名。
小湘妃咯咯的笑起来。她就是喜欢这小太监自作聪明讨好的样子,这宫里人精太多,听句话都要耗尽心思,哪里有这直白的奉承讨喜逗乐。
“行了,行了,快别扇了,仔细扇坏了没法伺候陛下。咦,陛下怎么这么晚还没就寝?”
喜乐已经引着小湘妃穿过辞月廊到了延福殿门前。紧闭的门窗内时不时传出三言两语以及皇帝那抑制不住的低笑。小湘妃面色还暖,手中的帕子却是不成形了。
喜乐低眉顺眼,余光飞速扫过小湘妃手上的动作,眉梢带了微弯的弧度,嘴上却是毕恭毕敬老实答“陛下与人商议要事正到兴处,故而推迟了就寝时辰。烦请娘娘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小湘妃听到“要事”二字时,心中的烦躁猛然一清。因为侄儿江野的事情,她已经三日没能得见天颜,今晚又忽闻国公府前的变故,内心慌乱到了极点,夜半还忙着来查探。既然没有美人,陛下的心情也好,那事情就有了转机。
她止住了推门一探究竟的冲动,拦下准备进去通传的小太监,柔声道“不必了,我本就是挂念陛下才匆匆赶来,今见陛下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在这儿稍等片刻也无碍,还是不要打扰陛下的要事。”
喜乐低垂的眸中闪过一抹讥笑,口中简单的应了是而后陪立在侧。
明帝那难得干脆利落的嗓音连带着兴奋的尾调穿过殿门。
“当真是国公代劳世子迟迟不肯动手?”
去送棺的太监第三次恭恭敬敬的耐心答“是的,陛下。国公还骂了世子软弱无能。”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殿内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喜乐听到明帝问出了那句至关重要的话“你叫什么来着?”
“奴才叫岑渊。”
小湘妃的脸一瞬间变的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