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突然默不作声,江子棠低头看了眼,淡淡的叹息声淹没于风声之中。
“公主,对不起。”
“江丞相无需说对不起。”
若是因此一事,江子棠哪里需要说对不起,他是北朝的丞相,不是公主府的侍卫。
可是江子棠是要说对不起的,从三年前就想说,对不起生不逢时,奈何遇卿。
他江子棠自打在江家一出生,便从未入过族谱,他是戏子之子,是江国公因醉酒被戏子勾引而生的一个贱人罢了。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也会有人将他放在心里当做明珠,说他是世间最好看的男儿郎,说他亮如星子,配得上世间最好的女儿家。
而他呢,他真的不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他把她视做洪水猛兽,她却待他始终如一。
这样好的姑娘家,定然是生生世世都要竭尽全力护着的。
雨滴渐渐变大,落在发间也是湿冷湿冷的,江子棠把外袍替我往上裹了些,盖住了头,像极了那一年我跪在宫中,大雨倾盆,也幸得他一袭披风。
总是如此,于他,轻而易举就可解救水深火热的我,做我的英雄,让我深陷其中。
因着外袍遮住了眼,我看不见前方的路,只听见雨越下越大,好像是令霁骑马而回,但是未见马车。
也幸好下了场大雨,街上的百姓不多,不然我们一行人冒雨而归的事恐怕只会成为长安城百姓的茶余谈资了。
等一到公主府,我是被江子棠抱进院中的,他的衣裳已经湿透了,连带着发丝都淌着雨水,落在我的指尖很是冰凉。
“照顾好公主。”
丢下这么一句话,江子棠就走了,我连句谢谢都未曾来得及开口。
江子棠走的极快,一步一步踏在水中,渐起的水滴落在他的衣角上形成一道道深色的水渍。
他也不让管家撑伞,行至院中看到那一大片海棠时却停下了脚步。
雨打花头,落了一地的红色花瓣,这是他亲手载种,想着要送给一个姑娘,这是她喜爱的花。
可姑娘不要了。
“阿愿”一开口,雨水也顺着唇滑进嘴里,都说雨水最是无滋无味,可分明就是苦味。
江子棠往前走着,任由雨水打在身上,脚下泥土渐在鞋面上污渍一片,管家不敢说话,片刻后还是撑着伞退了出去。
人一走,江子棠就独自坐在了一墙角之下,这头有棵海棠花,探头到了令一个院子,日日夜夜,就是这花替他看了好几眼姑娘。
雨水朦了眼,江子棠用双手捂住脸,明明做了丞相,还是护不住心上人,他又有何用。
“江侍郎,你若是喜欢阿愿,就要给我护好了。”
“阿愿这个人,脾气倔,你要是不喜欢她,趁早让她断了这念头才是。”
“江侍郎,喜欢一个人不仅仅是要喜欢,你如今是何处境,你可明白?”
“江子棠,你别以为你攀上了个公主就有能耐了,你以为你能鲤鱼跳龙门!”
“贱人,让你姓江真是有辱我江家门楣。”
“有其母必有其子,和你那贱人娘一个样,就知道勾引人!”
“江哥哥,你喜欢这个吗?这是我为你做的。”
“江哥哥,你当真喜欢祝姑娘吗?”
雨水朦了眼,是江丞相又何妨,是江侍郎又如何,到底是他把姑娘的手亲自给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