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棠头一回见到宫里的寰妃娘娘时,就觉得她这双眼睛像极了某个姑娘的。
寰妃是宫里不能提起的女人,虽未住在冷宫却也恰似冷宫,因为皇帝从不踏足此地。
这个从草原千里迢迢和亲来的公主,让皇帝爱到骨子里,也恨到骨子里。
“江侍郎。”
纵使在深宫里头,寰妃还是喜穿草原上的长袍,一指宽的腰带束着腰身,有着深宫女人没有的爽朗之意。
江子棠停下脚步,低着头恭敬行礼:“臣见过寰妃娘娘。”
“江侍郎不用多礼,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侍郎放心,今日我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同你谈谈。”
寰妃浅浅笑着,女儿的小心思怎能瞒得住母亲,从来不说,概因有些事还是得自己去体会,各种酸甜苦辣也需自己品尝。
江子棠看着那双与某个姑娘十分相似的眼眸,犹豫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
夕阳洒落在红色高墙外,偶尔有一两缕光偷跑到墙角,躲起来窃听这二人的谈话。
江子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寰妃的话,喜欢她吗?如何才算的上喜欢?
寰妃瞧着眼前迷茫的年轻侍郎,能年纪轻轻就当上侍郎,自然是有他的本事。
然而年轻也不懂得何为欢喜,寰妃的眼神蓦然变得严肃起来,她道:“若是江侍郎不喜欢阿愿,还是早些说清楚为好,剪不断理还乱,若是越陷越深,于你二人都是错。”
面对一个母亲的质问,江子棠有些慌张起来,平时舌灿莲花,而今我字一开口却说不出话了。
若是喜欢她,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若是不喜她,听闻有人骂她大字不识,蠢笨如猪又怎会怒火中烧,日日想法子让她看书背诗。
“江侍郎现今是如何的处境,想必不用我多说。”
夕阳垂入天际,寰妃看着天上一群飞过的大雁,嘴角翘起一抹微笑:“江侍郎,喜欢一个人可不仅仅只是喜欢,这世间,有春色荡漾,有冬雪皑皑,也有烟火万家,然欢喜之人却只会有一个,可要好好护住才是啊。”
雨打枝头,江子棠扶着墙角慢慢起身,隔壁院中忙忙碌碌的声响也停了下来,夜渐黑,她应当也歇下了。
到底是何时喜欢她的呢?
皆不过在他不甚明亮的那段日子,是特殊的她带给他特殊的感觉。
日日的纠缠,又何尝不是一种陪伴。
原来喜欢在那时早已浮出水面,只不过而今春风又绿江南岸,漫山遍野,肆意而生。
“甲丁,去查清楚今日那为何人。”
“丙方,三日之后,将国公府的罪证交给本相。”
两声令下,夜雨里暗黑之处两个黑色身影已悄然出动,长安城的圆月安静挂在上空,有的地方却是躁动不已。
“主子,你今天太鲁莽了,若是被发现,咱们可是功亏一篑啊。”
成交外,一大胡子男人眉头紧皱,焦急地走来走去,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的人。
林夙丝毫不在意男人的叨唠,背靠在大树上,想起今日那双眼,堪当明珠。
“舅舅,本宫去看看曾经的未婚妻不过分吧。”
“未婚妻?”大胡子男人声音陡然提高:“你还好意思提,当初让你娶你不娶,现在还要去调戏人家姑娘。”
林夙勾起一抹笑,眼里是他人看不透的神情:“本宫哪知道她会有一个当皇帝的兄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