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不说,他也就是那个样子,靠拍马屁混个劳动委员,整天咋咋呼呼的,连班长都得看他的脸色,真是俗透了。”魏启明没有她的顾忌,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看到了可怜的班长,他就在他们前边不远的路边走着。
她蹙了一下眉头,然后说:“算了,别说这些了。明天放电影,我们一起去看吧?”
我们?什么意思?但是他不能直接拒绝,就说好吧。
第二天看电影,魏启明拉上了章理和河南、河北一起去了。
他们那时吃饭都有定量,每个人每月二十八斤饭票,不够就得花高价去食堂买。女生一般吃不完,总有十斤八斤的富裕。他们男生都不够。开始的时候他们找河南河北要,可找她们要的人也多,老乡同学等等,借饭票增加感情,醉翁之意不在酒,谁都明白!他和二哥不想给人这个印象,就不找她们了,可每月的缺项总得想办法找齐,自己花钱买就太没面子了。
某天他和二哥正在宿舍东拉西扯的时候,宿舍门轻轻的被敲响了,二哥开门之后,长春含羞达达的站在门口,说找魏启明有事。
他来到门外,长春四顾了一下,飞快的从兜里拿出厚厚一沓饭票,放到他的手上,说了一句以后她每个月给他送来就急忙走掉了。
魏启明把饭票放到兜里回屋,对于这突然来到的补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的所有举动无疑在向他表示什么,但他深知不能回应,但他又怕如果贸然拒绝她的馈赠更会伤害了她。长春是个不错的女孩儿,但是相貌实在太普通了,她的一份才气,对他也没什么吸引力。
况且,他是有女友的。
他向二哥说了前前后后的事情,二哥二话不说先把饭票分了一半,放在自己的柜橱里,然后点上一只烟,意味深长的说:“你喜欢她吗?”
魏启明反问道:“如果是你,你喜欢她吗?”
二哥嘿嘿笑了几声,说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不过你要记住,她给你饭票你一定要收下,反正是她自愿给的,不要白不要,你除了说谢谢什么也别表示。难得你这堆狗屎还有鲜花愿意插,以后的饭票就全靠你解决了。唉,人间多少痴儿女呐!”
二哥处理这样的事情倒是蛮有经验。望着他那幸灾乐祸的脸,魏启明真是无言以对,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这之后的每个月,长春小姐果然如期把饭票送来,不多说一句话,仿佛千言万语,尽在饭票里。
魏启明听了二哥的话,抱定一个宗旨:你送我就要,其余的不说。他的这一暧昧态度给了她错误的信号,以至于后来他和李非在一起时,她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恨成分,在教室、路上碰见都不和他说话,只会紧绷了脸默然的走过。他也会在那一刹深受良心的谴责。
学校的基本生活就差不多这个样子了,多变而富有规律。每天都按部就班的学习、吃饭、下课、睡觉,每天又都有新鲜事。有时候新鲜事过后就忘了,有时却留下一生的回忆。
快结束第一个学期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晚上,天上没有亮光,飘着零星的雪花,整个校园灯火通明,照亮了地上的积雪,也照亮了下晚自习回宿舍的一群群的人们。
他们几个带着河南、河北一起往回走,程永辉落后十几米孤单的跟着,河南、河北对他始终淡漠着,他自想也靠不上边儿,干脆眼不见为净,但她们叽叽喳喳的话音,杂着甜美的笑声不时在路上传播开去,钻入他的耳膜,对他来讲,真是一种彻底的折磨了。
在一个三岔路口,他们和一群管理系过来的学生遇到了一起,有五、六个人的样子,走到了他们前面。
管理系的教学楼和化工系隔着那片荒草地遥遥相对,如果把这个范围画出一个四边形的话,从管理系的教学楼到三岔路口就是四边形的对角线。理所应当的,按着这条对角线,荒草地被不愿绕远的同学们踩出一条捷径。这条捷径上没有路灯,男同学自然成为不愿走远路的女同学的保镖。
象他们一样,几个男生簇拥着两个女生,指手画脚的正白话着,不时逗得小女生咯咯直笑。此时是东北最冷的时候,他们都穿着厚厚的军大衣、羽绒服。
在他们一伙人中,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很惹人注目。她穿着一条深色牛仔裤,紧紧的包裹着她两条修长的腿,脚上蹬着一双小毡靴,靴筒的上边和接口处缝着白白的绒毛。上身是一件夹袄,边上也缀着白白的绒毛。头上带着一个白绒线帽子,上边还坠着两个小绒球,随着她的头一摆一摆的,整个装扮看起来俏皮可爱。
很明显她是这伙人的核心,手在不停的做着动作,配合着她说的话。魏启明只看到了她的背影和侧面,似曾相识的样子,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