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玠好似知道她为何这样大张旗鼓的来,竟真等在正厅,茶水预备着。
灵空提步进去,欠身行了一礼,“华阳见过广陵王爷。”
慕玠轻咳一声,假作礼貌的点点头,“郡主驾临,本王有失远迎了。”
画杨实在瞧不下去这二人做戏,微俯了俯身,“王爷,郡主,那属下去门外守着。”
灵空点点头,暗赞这画杨十分有眼色。
画杨临走还不让牵带着云城一起走了。
“不知郡主到访有何吩咐?”慕玠好笑的看着灵空,他许久未见她穿着女装了,瑶瑶风情,天霎之女,只是不难看出眉目间的病态,想来这些日子没少吃苦受累。
“听闻王爷酿了许多桂花酿,来尝尝。”
“郡主嘴刁,能喝惯本王的桂花酿?”慕玠柔然一笑。
灵空淡笑,装腔作势,“虽是一般,到底还是能入口的。”
慕玠无奈的摇摇头,她伶牙俐齿之处,他是见识过的。“空儿,你也许久未来了,听小厮说你身体一直抱恙,可好些了?”
灵空低眸,也就今日微恙了些,前些时日在忙九州的事因此才耽误了。奇怪的是,灵空自诩早就谎话连篇,在慕玠跟前反倒心虚了。
“我这身子虽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好不利索,总也没法子全好了,行动上也就耽搁了些。”
慕玠微微蹙眉,“虽不是大问题,也需拿些名贵的药材将养着才是,二则也不可过于劳累。”
“这药我也吃了许多年了,断然是不会停的。我一个侯门小姐,谁又能劳累着我呢?”
慕玠见她气色不如从前,便隐隐道,“旁人还不会劳累你,只怕你自己劳累自己。”说罢又侧眸,“本王这里有许多珍稀药材,待会本王叫人给你取些,你这是伤根之病,不能小觑。”
灵空抬头看着慕玠,又轻轻低眸,他话中有话,她不敢轻易言语。
“怎么不说话?”慕玠见她沉默,淡淡道。
灵空依旧颔首,呢喃道,“慕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慕玠静静地打量着灵空,不由心生恻隐,少不得告诉她现状,“空儿,你看着表面风平浪静着,实则不知这静中藏祸。你做的事实在掩耳盗铃,你以为旁人不知,其实端倪尽现。”
灵空抬头,不由蹙眉,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什么意思?”
慕玠轻叹,不知是何等出境,她不相信别人,只信自己。“思虑青稚,手段优柔,重要的是,痕迹明显,不消时日,总会被有心人看破。”
灵空不由扬起了嘴角,只是不知这笑容是在苦笑,还是自嘲。好个广陵王,他既然能看透,必是她留下了什么痕迹,这痕迹一日被旁人发现不了,两日三日也总会被发现。
她若不停手,或是越陷越深,他日东窗事发,后患无穷。
只是,只是...
她眼前闪过箫策的身影,就无法不坚定了。
灵空柔柔一笑,“慕哥哥聪慧异人,我这小把戏逃不过你的眼很是寻常,可难保人人都似你一般。”
“空儿...”
“慕哥哥,你不理朝事许久了,这槛外的风云祸端你理它作甚,就任它搅弄着,也不过就是我们这些凡人的生生死死。”
慕玠见灵空言语犀利,也不再多言。他自诩一向不会动气,见她这样心内却生了闷气,想到此处,他敛下情绪,即使如此他也不愿为她再多费神,况且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好机会,他何苦拦她呢。
“不说这些了,过些时日春祭,陛下会在宫中设宴,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去了。”
灵空也没到他后面说什么,只是略有些惆怅看着屋外葱葱绿荫,幽幽道,“这春日过得也太快了些...”
春日一过,离夏至就不远了...
“你又不喜欢花花草草,这春对你来说实在无趣了。”
灵空不由失笑,“春日困顿,夏阳霍霍。秋日乏闷,冬时泠泠。这样说岂不都无甚意趣。”
慕玠浅笑,灵空抬头正迎上他清泠的双眸,初见时她就一眼撞入他的眸中,他这双眼睛内似乎葬着谁的魂,美则美矣,实在冰凉的很。心内不知什么牵引着,她双颊竟泛起红晕。
“空儿。”慕玠轻声唤道,引得她更加沉醉。见她这样,他调笑道,“这桂花酿还没喝呢,你怎么就先醉了?”
灵空慌神,才发觉自己失态,不由脸更加红了,轻咳了起来,这一咳起来,觉得嗓子腥甜,便知着了风寒,伤了喉咙。
慕玠见她气色不好,急忙上前,“怎么了?”
“想是昨日下了场雨,湿气太重受了寒。”
慕玠微蹙着眉头,吩咐侍女熬了梨羹端上来,慕玠伸手接过端到灵空面前,“请了太医没有?”
灵空伸手接过,“我这三日五日就小病小灾的,若次次都麻烦宫里的还不讨嫌?所以让人找了宫外的大夫,开了药,每逢不适,喝上一剂也就好了。”
慕玠看她面容白皙,眼底却有惫色,行动间也倦怠不似往日,便知身体根本虽不济,到底还是伤神操劳太多,这心内藏着千种心肠,病也自然就来了。
慕玠看向一旁侍奉的婢女,缓缓道,“派人去宫里请了太医来,就说本王身子不适。”
这婢女正疑惑着这二人怎么也不像初次见过一般,正是出神,听得慕玠开口,慌了神,急忙应道,“是,这就去。”
出了门少不得去唤画杨,“大人,殿下说身子不适,要派个人快去宫里请个太医来。”
画杨怔了几秒,“怎么了?殿下出什么事儿了?”
那婢女左顾右盼了片刻,上前悄悄道,“不是殿下,是里面的郡主,方才我端了梨汤进去,听见他二人言语也不是初识一般,这不,一听郡主身子有恙,殿下就赶紧叫我出来派人去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