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廊院内。
云城跪在台阶下,雨势缠绵已经打湿了她的发丝和衣襟。
灵空坐在窗边挑着烛火,心下似一汪水,波荡不已。
“小姐,还是让云城姐姐起来吧,这么跪下去会生病的。”空竹劝道。
她又何尝想让云城跪着,只是一回来她就跪在院中,任谁去劝都不起身。
灵空无奈的摇摇头,起身走出去,站在廊檐下,“你这是做什么?”
云城颔首,“我犯了错,在受罚。”
灵空冷冷道,“不必了,今后你也不需服侍什么人了,就谈不上受罚了,回去吧。”
云城抬头,向前挪了两步,“姑娘,我知道我迷了心窍,胡言乱语了,姑娘你不要赶我走。”
灵空见她这样,方又想起九州的无情,心下一痛,下了台阶,将云城扶起。。“我也是越发将你惯得没了样子,你这是用苦肉计来逼我?”
云城抓着灵空的衣袖,“姑娘,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你不能抛下我呀。”
灵空眼角沁出泪水,转头道,“空竹,还不将你姐姐扶到我屋里,让小丫头去熬些姜汁。”
空竹急忙应道,“诶。”
云城难免受了些凉,灵空命人在自己屋内点了火盆,让云城今日睡到屋内的暖阁处。
灵空倒了茶递给云城,“琉璃,玉瑾二人虽没有犯什么大错,可他们毕竟是傅贵妃派来的人,唯恐生事我明日必须将她二人送回宫里。”
云城颔首,“姑娘,我今日是口不择言...”
“我知道。”灵空浅笑,“今日我也不是想打你的,只是这两日事情太多,我未免有些烦躁了,你别怪罪。”
“姑娘教训我是应该的,是我胡言乱语伤了姑娘的心。”
灵空从柜中拿出被衾放在床上,“刚下了一日的雨,你那里未免有些湿气,你又淋了半晌,今晚就在暖阁睡下吧,免得受凉。”
“姑娘,这样不合规矩吧...”
灵空回头,看着云城,“我自小就不让你叫我小姐,是因为从未视你我二人为主仆,还谈什么规矩不规矩呢。”
云城听此越发悔恨今早那些浑话,低头不语。
“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进宫呢。”
说罢,走向内室。
次日一早,灵空早起便觉身上不适,想着前些日子太过操劳,昨日又受了凉。况且这时节实在多雨,免不了身子不适。
屋外又传来云城和人的交谈声,就更发难眠了。
“姑娘醒啦。”云城推开门见灵空已经醒来,只是懒懒的歪在床榻上,气色也不太好。
“姑娘可是身上不舒服?”
灵空不由轻咳两声,此刻头重脚轻,只是想闭眼再歇会。“有些累罢了,我方才听见你和人在门外说话,是谁?”
“方才广陵王府的人一早来了,说姑娘有些日子没去那里了,王爷挂念的很。我说姑娘春季乏累,不想出门。”
灵空听到是慕玠,不由浮上笑容,“是有些日子没有去了,今日早些从宫中出来,我们就去广陵王府。”
“可是进宫殿下必得是让青河大人跟着的,我们也不方便去广陵王那里,连衣服也换不得。”
灵空垂头想了片刻,笑道,“好说,从贵妃那里出来就说贵妃托我去慕哥哥那里取些书,咱们就正大光明走进广陵王府。”
云城点点头,就开始服侍灵空洗漱更衣。
春雨过后,正是和风煦煦,天气虽是不错,云城叫灵空仍旧是穿了件大红柔娟外袄,那样的红色衬着她的气色也好了许多,冷白的双颊泛着淡红,正是春日洋洋的气色。
青河已经候在府外多时,见灵空出来,不由打量这弱柳扶风的人,又见她少见的发髻上攅着首饰,与往日的清雅不同。“这时节郡主怎么还穿着外袄?”
灵空浅笑,“我怕冷,就多穿了些。”
轿夫为灵空掀起车帘,却不敢抬头看。只觉灵空从身边过去时,空气中留了一抹香气。要知这侯门郡主本是极少出门,就是出门也是用府里有身份的大人驾车,像他们这样的只能低着头不可亵尊,否则被发现了,多半拖出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