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作为董卓的女婿,又是董卓手下唯一一个能挑大梁的谋士,可以说是董卓军的大脑,理应处事不偏不倚才对,但李儒在处理问题上却不是这样,隐隐偏向由李傕郭汜华雄等率领的凉州军,这对以吕布为首的并州军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说起凉州军和并州军,这俩就像关东和关西一样,互相看不顺眼,但有董卓压着,并没有发展到火并的地步。凉州军作为董卓的嫡系部队,一方面嫉妒并州军抢了他们在董卓面前独一无二的地位,另一方面又畏惧于吕布的无双武力,只敢在暗地里搞一些小动作来恶心并州军。
对于信奉拳头大就是真理的吕布来说,打不过自己就罢了,凉州军这群家伙没事还暗地里给自己上眼药,作为军中大脑的李儒也只是口头警告他们一下,这让吕布感到十分憋屈,总不能因为我们并州军是降卒就区别对待吧,于是乎,矛盾就这样慢慢形成了。
“我若是不回答温侯的问题呢?”周瑜笑着说道。
“那或许几位就走不到伊阙关了,想必蔡阳公和你那位昆仑奴家将也阻止不了某些事的发生。”
吕布咧嘴笑了笑,笑容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着一丝危险的光芒,眼神更是有些得意,仿佛已经吃定了周瑜。
昨日比武的意思原来落到了这里,周瑜明白了。
“周郎,温侯和诸位素无仇怨,这一路行来也算相安无事,周郎何不结一段善缘于温侯?”张辽见气氛有些紧张,开口劝解道。
“既如此,温侯请讲,某定知无不言。”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公瑾以为,我等当何去何从?”吕布开口问道。
“温侯此意何解?”周瑜有些惊讶。
吕布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方说道。
“我虽弃丁原而投董公,只为我并州人寻一靠山而已,且当时董公英伟雄烈,颇有大志,故投奔于他。
而今关东叛乱,董公兵精将广,且有大义在身,不思以雷霆之势扫除关东诸贼,反惧孙坚如虎狼,龟缩于雒阳,此非雄主之所为哉!”
看来董卓所作所为令吕布失望了,只是……
周瑜思忖片刻,开口问道:“敢问将军志向若何?冠军侯?长平侯?亦或博陆侯?”
就问你吕布,是想像冠军侯霍去病那样封狼居胥,还是像长平侯卫青那样掌管全国军事,或者是像博陆侯霍光那样辅佐幼主,权倾朝野?
吕布皱着眉头想了想,苦笑道:“我吕布虽自视甚高,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我除了武力过人,可以说无甚长处。博陆侯长平侯那样的我做不到,那些世家也不会允许我走到那个位置,看看如今的董相国就知道了,看起来权倾天下,可除了西凉那些旧部,那些个世家大族有几个是站在他那边的,没有!一个都没有!全都在暗地里反对他!”
顿了顿,吕布继续说道:“当一个冠军侯就已是奢望了,如今我只想回到并州,干掉那群该死的鲜卑崽子!”
见周瑜不明白,张辽开口解释了一番。周瑜这才知晓,并州今年遭鲜卑寇边,损失惨重,吕布是个念旧的人,知是因他南下雒阳的原因,才导致并州这种局面,故心中愧疚。
“既如此,温侯若想重归并州,待我好好谋划谋划。”
最后,周瑜给吕布的建议只有三条:蓄名、示弱、伺机。
蓄名,指的是蓄积名望。如今董卓已是恶名满身,吕布需与董卓保持一定距离,一方面要让朝中使人知道吕布虽为董卓心腹,却不像董卓那样残暴跋扈,虽是武人,却对大汉忠心,不是董卓的走狗,是个可以结交的;另一方面,要让董卓知道,吕布虽为自己心腹,却不是那种只知砍杀的莽夫,对自己敢于劝谏,一些遭人唾骂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是有底线的。
示弱,则是指将自己的武力压制,避免让董卓产生“我有吕布,天下大可去也”的心理,否则吕布自己将彻底成为董卓的保镖头子,日夜随行,那样的话想伺机离开董卓回到并州就更难了。
如今董卓虽败了一阵,但还没到伤筋断骨的地步,实力犹存,吕布身为董卓倚重的大将,想外调至并州暂时来说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图之,不能心急,此之所谓“伺机”。
吕布听完周瑜的一席话,思量一番后,与张辽对视了一眼,见张辽眼中赞同之意甚重,大喜拜谢道:“有周郎一言,布今无忧矣!”
周瑜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自家父母和蔡师就在洛阳,如果吕布离开董卓,董卓少一臂助,或许父母和蔡师会更加安全也说不定,因此对于吕布离开董卓回到并州这件事,周瑜是乐见其成的。
见吕布拜谢,周瑜侧身不受,笑道:“温侯切莫如此,公瑾消受不得。温侯若有心,帮我看护父母与家师一二便可。”
吕布见周瑜为人谦逊,又不居功自傲,且心中只想着家中师长,是个尊师重道的人,更觉满意,笑着说道:“公瑾放心,此小事尔,包在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