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不错,爱情滋润的吧?”赵总一见丽娅便说。“哪有,给学生气的!”“那……怎么样?见了吗?那个,我们那个,后生。”丽娅的脸“通”一下红到耳根。
那晚,丽娅在半醉半醒间单独面对了阿斯汉。她进门便手足无措,要借用洗手间,阿斯汉指给她,转身自己去开饮水机。
丽娅在那里呆了十多分钟,她使劲儿拍打自己红扑扑的脸,专心致志嚼了四颗口香糖,因为她总觉得嘴里有蛋汤的味道。
阿斯汉不放心,她喝过酒,万一摔倒在卫生间,脑袋磕上了马桶,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她受伤不说,自己也有无法撇清的关系。跟我刚刚分手,三更半夜就让别的女孩儿出现在自己家里,这无论如何对不起怀过自己孩子还虚弱无力上的我,另外,他没有心思再恋爱,身心俱惫,只想先回家,只想见额吉。于是,他贴上耳朵听了听动静。
一分钟过去了,里边没有一点声音,阿斯汉心里发慌,自己的设想居然成了真。他伸手便“当当当”敲门,嘴里喊着“喂,你怎么啦,没事吧,啊,你怎么啦,吐了吗……”
他握着的拳头还在空中,门猝然拉开,丽娅一把抱住阿斯汉,仰起头亲上了他的嘴。阿斯汉给这猛不防的一下弄蒙了,他只觉心脏突突跳个不停,手还保持敲门的状态。
丽娅撒开嘴,定定的看着阿斯汉,双手还抱着他,“你的账,还清了!亲你一下,一千,你不赔。”愣怔着的阿斯汉才放下手,探到背后拉开丽娅的胳膊,她的手腕很细,太细,细得不盈一握,但孔武有力,阿斯汉竟然没有拉开,他再往后伸手,抓住她的手,她的手也很小,清晰的感情线将手掌一分为二,月丘给弯弯的生命线圈起,形成两个小小的肉包。他使劲儿扒开她的手,帮她放到裤缝之间。“你……”阿斯汉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盯着丽娅的头发。“你说长发不好看,我剪了!”阿斯汉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喝醉酒,竟然这样口无遮拦,“我喝酒,我喝醉了,你也信,我,我喝醉酒一般都骂人……”“如果你骂我,让我去死,那,那我现在就躺在你家旁边的铁轨上!”丽娅眨巴着大眼睛,微微扬着头,一只手指着外边,确实,阿斯汉家就在铁路旁。
从高中时候起,阿斯汉的身边就有大批追求者,到大学时,喜欢他的人更是排成了队。然而,阿斯汉高傲不可一世的性格让她们敬而远之,直到我这个初生牛犊的女生出现。
丽娅是他见过的第二个如我一般的女孩儿。对于他戴给自己像刺猬一般能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具,丽娅视若无睹,是她单纯还是鲁莽?还是她如自己一样,懂得他坚硬的外壳里,其实有一颗沙子堆成的心,易碎易怒。有一次,一个同村小孩儿揶揄阿斯汉,说他的兄弟姐妹跟草场里的羊一样多,紧接着他妈妈听见呼喊声,跑出去一看,阿斯汉的膝盖儿正抵着那个孩子的胸脯,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要不是他妈妈使劲拉开,他大概真就手刃了他,成了村里最小的杀人犯。然而就是因为一口恶气至今憋在胸口,他总是握着一颗随时准备自卫的拳头,防止有人送来嘲弄的目光。
丽娅终于支撑不住,五十二度的五粮液产生了巨大的威力,她伸出手扶住卫生间的墙,眼皮耷拉下来,没有了刚才的坚定,阿斯汉连忙伸手扶住,将她扶进卧室。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在这静谧幽暗的房间,只开着一侧床头灯,一张宽展的大床铺着梦洁青紫色床单,单薄的丽娅躺上去,整个房间更加暧昧而且空阔,现在,只有他阿斯汉和这样一个女孩儿,她紧闭双眼,却嘟着红红的嘴,就是这张嘴,刚才吻上了他的唇,鸡蛋清色圆领毛衣露着一段鸡蛋清色的脖颈,光滑细腻,没有一个黑点,她的睫毛如草原上大风拂过的狼毒花,挣扎着整齐的一排,他还发现,她的嘴唇边竟然有细碎的胡子!阿斯汉转了一圈取来毛巾被给她盖上,转身离开。
刺骨的冬夜却有着闪亮的星星,借着月光,阿斯汉从小区的小门出去,在昏暗的街灯下徘徊片刻,折向了东面靠一家烧麦馆的网吧。
他进入疯狂的游戏状态,在穿越火线的战场上杀敌无数,直等到隔壁烧麦馆开门,才要了两笼烧麦,倒出半碟醋,大口大口吃光。
吃完,他轻松地笑了笑,终于,一通战斗,两笼包子扑灭了他徐徐而上的荷尔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