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辉大哥突然出现在我家,尽心尽力的陪我聊起了天。我料想他知道我失恋了,所以过来安慰安慰我,小时候全凭他带着我跟大姐二姐满村子疯玩,有哪个大男孩儿欺负我,他拍着胸脯跟他叫嚣:动一动试试看,她是我妹!
大哥说,他也替我难过,因为自己也爱过,也失恋过。
对于一个有苦无处说的人,别让他碰见个人,但凡碰见,他会不管人家正在干什么忙不忙,心情怎么样,都会将这腔子苦水倒给他,疯狂地想得到同病相怜的回应。
大哥愿意听我讲。每当我颤抖的声带上摇曳着伤心的泪珠,大哥便伸胳膊揽着我的肩膀,他说:“大哥理解,大哥理解......大哥希望你坚持,坚持一下,等三舅不忙,亲自带他去见三舅,三舅同意,他就能说服三妗接受......”
大哥有意无意帮阿斯汉说话,他说如果换成他,受到第一次毁灭性的侮辱他就直接不见我了,哪有自己受了伤反倒怕安慰别人的理。而且大哥的意思也明白,阿斯汉去医院看过我,是母亲明确拒绝了他。然而,大哥也用大哥的口吻安顿我,跟对方诚心实意道个歉,希望他能原谅母亲,母亲不是针对他,任何一个物质条件不如意的男生都不是母亲能接受的对象,毕竟一生很短,没有哪个母亲愿意赌上女儿二十年的精致光鲜,换得一顿顿柴米油盐,因为就算起上天眷顾中年发迹,她业已人老珠黄业已半老徐娘。
我也问起过他的事业,他说“盖几栋楼”,我一愣,大哥开始搞开发了?他摆摆手,显露出从未有过的谦虚:跑跑腿……跟人家合伙,合伙闹的。
......
父亲果真对母亲给她大哥二哥买了什么衣服十分感兴趣。这也是母亲急于想看到的结果。她像非洲雄狮看见落单的斑马一般,不停用余光关注对方的动向。
“这是给他们买的衣服?”父亲抓起一件瞅了瞅,随手放了回去,他脸上春光绽放,仿佛一朵秋菊花。衣服袋上李姨已经写了纸条,以免混淆。父亲抓的是写着“二嫂”的袋子。
“是呢,你看,这个图案适合二嫂,二嫂一辈子爱美,给她买个收腰短款棉袄,穿着腰是腰,胯是胯,适合她那种腰细腿长的女人,”母亲“唰”地抖落开那件半长棉袍,衣服韩版,腰部往下装进去个母亲都绰绰有余。
父亲对女人的衣服不懂,但凭着四十多年的生活经验,这件衣服没办法达到母亲说的那种腰是腰胯是胯的效果。“这跟麻袋一样,连胯都收不住,别说收腰了,哈哈哈,装你们俩进去都差不多了。”母亲的脸瞬间通电一般,她“啊”了一声,回头寻找不知在哪忙活的李姨,“李姐,这是咱先看的那件,拿错了吧。”她自圆其场,“没事,已经很好了……”父亲知道,即便真是麻袋也仁至义尽了,母亲嘴上抱怨,做在自己眼前的却是一概的包容,他笑着走开了去。
自打我分手,母亲的心情便格外得好,好就最好,毕竟,虽然不是同龄人,但我真真地体会过被爱的滋味,而且,如果不是遭遇某种不可抗因素,我依然是深深被呵护的人,可她不是,尽管她能跟爱的人睡上同一张床,但却没能做上同样的梦。
下楼时,前副市长太太主动跟母亲打招呼,我打趣她,“妈,你的面子真大!”“不是,是我的脸大!”她不顾弄花了妆,一本正经拍拍脸颊,自信浮在她大大的脸盘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