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抱于怀里的人,还在不断地流血。苏敛虽然不擅长岐黄之术,但还是懂的用绷带包扎止血的。她缓缓解开怀中人的衣袍,往他背后的伤势瞧去。
这伤势果真凶猛,能打的一个铁骨少年瞬间晕倒。一把不大不小的匕首,彻底插进刀客的背肉里,离脊椎只差分毫,分寸拿捏的正好,连着刀柄都没入不少。
苏敛看的一阵心悸,她缓缓闭上眼,颤抖着伸手握住裸露在外的刀柄,将匕首往外拉扯着出来。
刀肉相贴滑出的声音很是清晰,明明不需要太多力气,苏敛却是没到几秒就出了一头的冷汗,她竭力忍住自己心里的怯憷,想着早晚都得来,及时让刀客脱离痛苦的根源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她此时不做,往后还是要做。
况且匕首已拔出来不少,万万不能放弃。
肉被再度割裂,饶是昏迷中的刀客,也是不好受的加大了难以自抑的痛呼。
苏敛听在耳里,手的颤抖在加了几个度,如同得了癫病一样。但她仍坚持不懈的缓缓抽着匕首。
终于,匕首彻底脱出刀客的背肉,离体的那一刻,刀客血肉被扩大的地方来不及紧贴,一瞬间涌出更多的血来。
苏敛惶恐的将匕首扔开,撕了长长的一节衣袖就去包扎堵血。
一阵胡乱摸索中,好不容易减缓了血的崩流,苏敛赶忙掏出刚刚的药,在手里碾碎了敷在刀客的伤口处,拿扯成丝缕的衣袖一条一条的包扎好。
做完一切后,睡了一觉积攒的力气又转瞬即逝,精神也在强度的高压下恍惚,她此刻是真真的意殚神疲。
但一想到怀中昏迷不醒的刀客,却是怎么也睡不下去了,苏敛看了看刀客备受折磨的脸,只能祈求这拿来的药是灵丹妙药。
好在这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午夜时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刀客在她怀中悠悠转醒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遮住脸,苏敛无语凝视,她扯开刀客的手,拢住刀客的脸,咬牙切齿道:“林泽川!”
林泽川被唤了名字,好不容易的恢复的一点精神气,登时消失不见,他如瘟鸡般萎靡不振,胡乱转动着眼睛,不敢看苏敛。
苏敛瞧着他这样,心里直觉的酸楚。她看了看外面无星无月的黯然天色,又改了语气,突兀惊恐道:“林泽川,你在哪,我好怕,我好害怕啊。”
躺在她怀中的林泽川闷闷的拿脸蹭了蹭她,“别装了。”
苏敛轻轻摩挲他的脸,温声道:“现在好受点没,背上还疼不疼。”
许是受伤的人都爱做些示弱撒娇的举动,林泽川也不例外,平时恨不得离苏敛千里迢迢,今日却是乖顺的倒在苏敛怀中,摇了摇头,“不是很疼,我没事的。”
他说完良久,发现苏敛不做声,只是不断地轻抚他的脸。
林泽川略有些疑惑,他道:“我的脸都快被你摸掉了。”
苏敛笑道:“怎么会呢。”
她笑意蕴在话中,说不出的明朗快活。但林泽川脸上却掉了第一滴泪。
滚烫的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