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欢在阁中燃起一盏烛火,一边玩弄,一边放空思绪地等着顾亦初。
忆……
“阁主,许久未见,可安好?”王上脸上带着幸灾乐祸,仿佛在这场意外中占了上风。
“王上不是心知肚明吗?不知今日前来,是要放还是要杀?”自当初二人撕破脸面,便再未有过交集。
王上最见不得情欢这般无法束缚的模样,冷笑道:“放?你当真觉得朕忌惮你们魂契阁?”
“那便杀了即可,何故来我这讨茶吃!”情欢说的太不经意,直接的让王上怔住了。
不是说情欢近来一直在为那阁中之人烦忧吗?现今这般轻松喊杀,难道是在炸我的思量吧?
王上轻轻捻了捻手指,有些局促。明明他才应该是有底气的一方,现今两句话便被堵的哑口无言。着实窝囊!
“可他毕竟是你魂契阁的人,他这般行径难道不是你的示意?你命阁中之人做此恶事,可是要反?”他拉扯着嗓子,想要为自己的怯懦找些遮羞布来。
情欢最恶别人冠冕堂皇的冤枉,她微眯了眼:“我若是想反,你何德何能活到此时?”
她的气场压制着他的虚张声势,不过一句话,便让他慌乱低头。
他端起一侧的水杯来,想让自己镇定些。
情欢又道:“沐桑的确有错处,你若是想杀,那便照律杀了。但我毕竟是他的阁主,该做的我自是不会落下!”
原本想来看戏的小丑,终于自己走向舞台,滑稽登场。
情欢瞧着他不断变化的脸色,不觉有趣,只觉可怜。
他们二人都沉默着,情欢等着他的决断,王上瞧着她的脸色。
外面余光透着薄窗洒在王上的帽沿上,束发的簪子与剑无异,上面是古老考究的花纹。
情欢晃神,她太过熟悉了……那是祟灵剑的一隅!
王上顺着情欢目光回头看去,那里只有纸窗罢了,何故这副表情?
他还尚未思量出情欢突然震惊的缘由,便已被她唤了婢子送客出去。
可真是个怪脾气……
王上出了房门,倒也算是轻松。既然情欢这般不在意,那沐桑的命,还不是他说了算。
真是可悲,他的命,也是别人说了算的……
情欢独留在那房间里,她瘫在木椅上,似是没了生气。
良久,她突然便笑出了声,最后竟是泪流满面的下场。
她嘴里低喃轻叹道:“你何故这般痴傻?让我拿你的子孙怎样才好……”
原来当年情欢将祟灵剑交于王族恩人,那人便早已将它消为碎片。
他从未想过这般束缚情欢,却也不愿让她心中怀有愧疚感恩,因而从未向她提起。
他将这二人认定是君子之交的信物封存,却不想成了他后人的利剑。
祟灵剑是不可能被摧毁的,即使这般四分五裂,却依旧可以对他们这些邪祟一击致命。
终……
外面不知何事下起了雨,情欢听着外面的淅沥声,瞧向前些日子亲自糊上的纸窗。
她起身过去伸了手,一戳即破。
她笑,果然啊,不堪一击的物什,是担不起大任的。可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她瞧得上呢?
她写了情欢蝶传给了顾亦初,让他速速回来。
她想摸清一些事情,一些……以往都不愿深究的事情。
顾亦初到时,身上已被风雨尽数打湿,显得有些狼狈。
外面风雨交加,他刚推开了门,情欢便瞧见他背后的电闪雷鸣。
屋里只有一盏灯火,离了罩子的烛火摇摇晃晃,衬得顾亦初的影子歪歪扭扭,忽大忽小。
他站在门前,倒想索命的修罗般吓人。
情欢见状,收起了玩性,盖上了罩子,将其他地方的蜡烛也尽数点起。
一切成了该有的样子,倒还有些回归本源的意思。
顾亦初不敢多问情欢此时的异常,只是作揖站着。
情欢轻挑的看着抱拳作揖的顾亦初,嗤笑道:“在王族待久了,竟连魂契阁的礼数都忘的干净了?”
顾亦初刚要换回了魂契阁的礼数,情欢便已用了火折子将他的手臂压了下来:“罢了,没意思的……”
她看着窗前雨水冲泡的红纸已褪了颜色,有些可惜的开口道:“你在王城这么久,想必快要忘了我这个阁主了吧。”
“……没有!”顾亦初不知她所言何意,却也如实回答。
“你既如此忠诚,那又何故对我有所隐瞒?”情欢轻轻拿起一侧桌上的羽扇,慵懒里带着警醒:“你可得仔细想想我所问之事,可不是你与古兮之间那情情爱爱的琐碎。”
顾亦初皱着眉头深思,却怎么都思量不出有何大事隐瞒着她。
片刻后,他还是无奈行礼答道:“没有!”
情欢对他不算信任,但也犯不着猜忌。她坦然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信你。可古兮难道从未跟你提过祟灵剑吗?”
“祟灵剑?那与她何干?”顾亦初有些发笑,觉得是情欢近来因沐桑之事有些疑神疑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