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兰香毕竟身体底子硬,第二天一早,烧就退了,她早上吃了一碗粥之后,又服了两片药,顿觉神志昏沉,再度遁入梦乡。
吴文华本想抱吴明敏过来吃早饭,没想到吴明敏硬是要跟吴明媛一起吃,说要听娟娟姐和姝姝姐讲学堂里的事情。
这种好学的要求,吴文华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再加上二嫂张翠红也叫得殷勤,吴文华便任由吴明敏使性子了。
吴文华不免觉得奇怪,小敏难道忘记了家里有猪肉吃吗?为了打听学堂里的一点破事,竟然不顾吃的是什么了。
这让他不禁感慨,也许知识对于某些人比饭还饱肚子,比肉还振精神。
余竹香煮好粥、炒好菜之后,又热了热米粉糊,却听吴文华只让她负责好大铄,其它的事情都留给吴文华来做。
相比岳父余大洪家人少地多,漫山遍野都是野草,猪食可以从大自然中割挖而来。
住在集镇上的吴文华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只能通过一定的方法保存猪食料为主,而以割挖野草为辅。
在吴文华家屋后的屋檐下里,左右各有一个长方体薯藤窖,之所以俗称薯藤窖,是因为这两个窖都用于储存去年收割的薯藤。
这时的两个薯藤窖都是用泥砖砌成,只底下留下一个小孔,而表面由木板做的盖子盖好。
整个过程是这样的,把去年七八月份收割的薯藤剁成碎块,再一簸箕一簸箕地倒进窖里,让它们自然腐化。
是以看起来只有两三立方米的薯藤窖能装得下许多薯藤,以待冬天以及来年春天喂猪用。
除此之外,横河老街的家家户户都在山上挖了一个薯窖,与薯藤窖类似,名字的由来也是因为那山上的窖储存的是红薯。
横河南街的尽头处是一座约四百多米高的山,因为山脚下住的多是鲁姓人家,所以取名鲁家山。
沿着鲁家山的山麓,高处、低处,密密麻麻地分布着许多薯窖,都是自家一锄头一锄头地挖出来的,嵌在山体上,像一只只眼睛。
山上薯窖一般都不是特别大,但是也绝非很小,往往有一人多高,进去两三米、四五米不等,能储存得下成百上千斤红薯。
薯窖亦有门,由十几块长方形木板组成,中间钉一副铰链,上锁,再在旁边写上自家名字,以作区分。
红薯丰收之后,除了喂猪吃,自家煮红薯粥、煮红薯饭、刨成薯丝晒干、磨成薯粉,或者通过一定的工艺做成细小方形的薯砣,剩余的都用箩筐挑进薯窖储存。
薯窖的储存效果很好,因为它温度很低、湿度很润、隔绝阳光,除非进了山鼠,储存在窖里的红薯都能保鲜很久。
早饭吃完后,吴文华剁完剩余的红薯,又从薯藤窖盛了两桶腐化成黑色的薯藤,倒进大铝锣罐里,混杂着煮。
煮熟之后,再用喂猪专用的臊桶盛出来,提到猪圈去喂猪。
一忙活就是一个多小时,当他提着臊桶返回时,不巧遇见了三叔吴德贤。
他这天并没有出门讨账,而是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屋檐下晒太阳,手上端着一本《***文选》,正在细细品读。
他头戴一顶皮质的棕色鸭舌帽,戴着一副金丝边框老花镜,身穿一套褐色西装,脚着一双油光发亮的棕色皮鞋。
只听他突然拍膝赞道:“这篇《实践论》写得太好了!”
吴文华被他的声音吸引,放下臊桶,冲他喊道:“三叔,看什么书这么兴奋?”
“来,来,来……”吴德贤一边招手,一边激动地道,“***的这篇文章写得好,受益匪浅啊!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