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华立即闪身跑去,在帆布袋子里一看,除了一杆秤和重重的秤砣,还剩下一根空心圆头长铁杆,便举起长铁杆来问:“是这个吧?”
“嗯,就是那个。”陈老虎点头道,拎着猪肠朝一块青石板上走去。
吴文华将梃杖交给陈老虎,又给陈老虎点燃了一根烟,观看他接下来怎么做。
陈老虎蹲着身子,让吴文华握住梃杖,而他则抓起猪肠割开的那头,一边贴着梃杖边缘,一边双手上下不断撸动着。
只见那梃杖像一根细针似的,穿过了一整根猪肠,使得长长的猪肠逐次翻转,原本里面的朝外,原来外面的反而在里。
一番捣腾完,陈老虎便将剩下的工作交给了吴文华,教导说:
“这翻肠是个技术活,需要点耐心,你可能看一遍还不会,洗肠就交给你了,先到石板上揉一揉,然后再放进盆里洗一下。”
正说话间,黄淑英走了出来,讨要些一斤多猪肝、一小截猪肠和一长串扁担肉,拿这些做几个好下酒菜。
袁秋生一一照办之后,和陈老虎一样,他也翻了遍小肠。
陈老虎也没闲着,哟呵着让余大洪搬来两条高凳,约莫间隔一米半摆开,又和他把那半边门板搬到长凳上。
吴文华虽然在清洗猪肠,对于这些活儿也留意着。
袁秋生瞧着他眼观八方的模样,打趣儿道:“阿华,这么上心!你这杀一头猪,当我当初杀好几头。”
“你当初没人教吗?”吴文华问。
“教是有人教,可没有老虎哥这般用心。”袁秋生悻悻地说。
“呵呵,你这话是夸我还是夸老虎叔?”吴文华反过来开了袁秋生一个玩笑。
袁秋生哈哈笑道:“都夸,也都值得夸。”
见两只狗一直在他们周围打转转,吴文华大喝一声:“贱狗,死过去!”两只狗呜咽一声,闪身跑远。
吴文华意在赶狗,却不料无意中猜中了袁秋生的小名“贱狗”,搞得袁秋生好不尴尬地说:“阿华,你赶狗就赶狗,骂人干嘛?”
“骂人?”吴文华纳闷道,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诧异地问:“不会你的小名叫贱狗吧?”
“呵呵……你还真是聪明。”袁秋生似乎并不在意,见吴文华这么快就猜到了缘由,不由得暗赞他思维敏捷。
吴文华思忖道:“我听着很多人都有好难听的奶名,我们家兄弟几个倒都没有。”
袁秋生诧异地问:“这你都不知道?农村里有个说法,小名取得越下贱,越好养活。”
吴文华瞪眼说:“这个我知道,跟我一起砍树的老弟就叫黑狗。”
对于老街吴家的过往辉煌,袁秋生多少知道一点。
民国时期,吴家在他的儒庄村就有几百亩良田,所以他首先联想到这一点,略显妒忌地说:
“还不是你们家以前是地主,又饿不到肚子,哪会信这个?”
吴文华似乎很反感提吴家当年的地主身份,叹道:“哎,又拿我家以前是地主说事了,看看我现在活成什么样子,那些往事不提也罢。”
袁秋生乐了起来说:“俗话说,富不过三代,你怕是刚好撞上了。”
吴文华心里算了一下说:“还真是,从我阿公算起,我就是第三代。”又不禁多问了一句,“那会不会穷也要穷三代?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呵呵……你可别瞎想,”袁秋生十分有信心地说:“现在国家政策好,穷也不会穷到哪里去。”
吴文华想起两个正在念高中的小舅哥,欣慰地说:“没错,孩子只要能读书,还怕出人头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