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华忙劝道:“阿爸,困难还困难,烟还烟,这是两码事,你就体体贴贴地收着,算是我的一片孝心。”
听到这话,余大洪心下宽慰了不少,建议道:“那行,等下你带点猪油回去,家里连点猪油都没有,兰香坐月子怎么补充营养。”
吴文华欣慰地笑道:“好,等下再说。”
他随即建议道:“老虎叔他们马上要来了,我们都各就各位,把准备工作做好。”
这种略带官腔的话,让余大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余大洪和胡三妹停住了拌嘴,以余大洪离开厨房,而胡三妹折进卧室结束。
不一会儿,陈老虎的自行车已经停到了余大洪家门前,他没等喘上一口舒服气,就喊道:“阿华,你赶快去帮下秋生,他车上装着的浴盆快落了。”
“是秋生哥来了吗?”吴文华忙问了一声。
“嗯,我把他拉过来的,你赶快去帮下,没问这些闲事。”陈老虎急催促道。
吴文华于是拔腿跑去,果然,远远地望见那狭长的小路上,袁秋生正吃力地顶着横绑在自行车后架上的大浴盆,不让它倾倒。
浴盆是木制的,平放时到人大腿高,两头圆,中间直,大小能容纳一头三百多斤重的猪,是杀猪必备之物,只因太过笨重,非常不好搬运,每回杀猪难就难在这儿。
吴文华连忙招呼道:“秋生哥,莫慌,我来了。”
袁秋生嚷道:“得亏是你来了,不然还真扛不住。”
吴文华奔速更快,待到达时,一肩头扛住行将倾倒的浴盆,将它扶正,一边吩咐袁秋生来绑好。
袁秋生却以即将到了,绑好又要解,相当麻烦,索性让吴文华辛苦一点,就这样扶着走。
吴文华认同这个法子。
于是乎,只见袁秋生在前面推着车,吴文华在后面扶着。
两人协同共进,又拐了两个弯,在一条只能过独轮车的小路上推行了一阵子,总算顺利抵达余大洪家。
余大洪二话不说,前来帮忙把浴盆搬下来,又按照袁秋生的吩咐,搬到猪圈前的平地上。
而陈老虎则在收拾刀具,叫余忠去端一盆冷水来。
余忠端来冷水之后,陈老虎吩咐就放在身旁。
他嘴里叼着根烟,蹲在屋檐下的青石上,拿出磨刀石,拨冷水先打湿了磨刀石,然后拿出一把细长的尖刀,来回磨励起来。
油腻而且带着血迹的帆布袋子里,装着一整套杀猪工具。
除了他正在磨的一把捅猪脖子用的细长的尖刀,还有两个刮刨、两把剔刀、一把沉甸甸的大砍刀、一根梃杖、一个套杆,一个挂钩和一杆银光闪闪的大秤。
陈老虎耐心地把带刃的都打磨得光亮,还习惯性地用手指试了试刀刃,自觉锋利无比之后才算满意。
他兴致勃勃地对盯着他看的余忠说:“猪虽然是贱种,但是这杀猪也有个忌讳,要杀就要一刀清,如果捅两刀,猪死得太痛苦,那也是作孽。”
说着他扬起那把磨得光灿灿的细长尖刀摆出捅入的姿势,继续说:“就这样,一刀捅准了,哈哈……这是多少人一辈子也学不会的。”
余忠听后不禁有些发抖,陈老虎口中说猪,他听着倒觉得在说他自己。
他怅然想:人和猪一样,要死就死得痛快点,干嘛这样老拖着,不仅害自己多受苦,还连累了家人。
见余忠默不作答,陈老虎轻笑了一声道:“嗨,我跟你说这些干嘛,等下好生跟阿华说一下,看他能不能开窍。”
他自鸣得意地说完,继续磨砺其它刀具,随后把这些器物通通装进帆布袋,有劲甩甩地朝猪圈走去,一边豪壮地喊:“差不多了没?准备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