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张绪金冷黄花夫妇提一袋红糖、外加两瓶罐头梨,结伴儿来吴文华家,看望他新生的儿子。
吴文华连忙给张氏夫妇端来菊花茶。
张绪金人高马大,仪表堂堂,他的妻子冷黄花却个子矮小,而且皮肤黝黑,在一般人看来,是极不般配的一对。
但是他们的感情极好,做什么事情都夫唱妇随的,这一点让很多人羡慕不已。
冷黄花非常通情达理,一进房就和余兰香聊起如何坐好月子的注意事项来,而吴文华则和张绪金聊起了放电影的事情。
张绪金笑呵呵地说:“这还不简单,你们老街头马路又不宽,用两根绳子往两边一拉,屏幕不就挂住了。”
吴文华当然知道这个简单的理,但是他在意的是价钱。
果然,张绪金感慨道:“阿华舍得己,我听说放场电影至少二三十块吧,这可是几十棵树的价钱。”
吴文华浑没在意这个,而是紧接着问:“那如果连放三场会不会便宜点?”
“好大口气!”张绪金简直难以置信,瞪大双眼反问,“是准备连带放三夜,还是一夜放三部电影?”
“一夜放三部电影肯定会放得太晚了,我看还是连放三夜。”吴文华思考了一会儿说。
“这个……”张绪金支支吾吾地说,“我得去问问,不晓得会不会便宜点。”
“嗯,”吴文华感谢道,“那这件事就拜托给同年哥了。”
“嗨,客气什么,”张绪金转而提起砍树的话题,他问:“现在很多人家都盖新屋,树的需求还是很旺盛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真的不去湖北碰碰运气?”
“这个我还没想好,”吴文华诚恳地说,“老婆刚生儿子,我怕走不开。”
“也是。”张绪金表示认同,他准备从口袋里掏烟,吴文华忙打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红梅过滤嘴香烟来,抽出一根递给张绪金道:
“这是我三叔送给我的,平时舍不得吃,同年哥来了,咱们就吃这个。”
张绪金接过烟,凑在鼻孔闻了闻,赞道:“果然是好烟,味道就是不一样。”
吴文华紧忙划着一根火柴,一边给张绪金点烟,一边笑道:“你吃都没吃,哪知道味道好?”
“烟草嘛,闻一闻就差不多知道了。”张绪金是个老烟民,他有这个能力。
吴文华则是抽着玩玩,疲乏时或者有客人在的时候,都会抽了两根,但是平时一般不抽。
他也点燃了自己咬在嘴里的烟,吐出一口烟雾说:“我三叔对我真不错,放电影的钱就是他出的。”
“难怪喽!”张绪金不免有些吃惊地说,“你三叔到底什么来头?万元户!这可不简单。”
“我哪里知道?前两年才返回故乡,对以前的事又只字不提。”吴文华笑道,“当然有我三叔,一家人多少有点好处。”
“肯定的,有个长辈在,你兄弟三个也不好闹翻。”张绪金毫不避讳地说。
“也没到闹翻的地步。”吴文华淡淡地说,“一大家子人嘛,总是有点把矛盾,可以说哪家都难以避免。”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哦,”张绪金吐起了自家的苦水说,“我兄弟两个不也有点。”
“嗨,这个话题能没完没了,咱们先不说这个,”吴文华又把话题转回了砍树,“你准备继续砍?”
“不砍能怎么办?三个儿子张嘴要吃的。”张绪金叹气道,“我不比得你,有你三叔帮忙。”
吴文华深表理解地说:“三个儿子确实不容易,我们横河镇有句老话,生子不读书,不如养只猪,以后还要讨老婆,这以后的彩礼钱就够吃几壶的了,不过最近风声紧,我劝你还是少去为妙。”
“问题是没有其它出路啊!”张绪金猛吸了一口香烟,又深叹了口气。
“不一定。”吴文华把他二哥准备出去打工的事说给了张绪金听。
“耶,这还当真是条好路子,”张绪金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你二哥找好地方了?”
“不晓得,”吴文华如实说,“他只是下午的时候跟我通了口气。”
“肯定有下数了,”张绪金判断道,“不然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要不我带你去我二哥家里坐下,跟他详细聊聊。”吴文华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