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得,”张绪金准备起身,又转向对妻子冷黄花说:“我去间壁坐下。”
“去吧,别打扰人家太长时间。”冷黄花叮嘱道。
“嗯,你好生陪下同年嫂。”张绪金微笑道。
两人刚走到门口,却听见大门传来熊礼法那熟悉的口吃声:“两位老兄准备去哪里呢?”
“老远就听到你的脚步声了,来,进来坐下。”吴文华忙招呼道,又紧忙递给他一根红梅烟。
熊礼法首先把他提来的一大袋白糖交到吴文华手上,才再来接烟,笑呵呵地说:“红梅,好烟啊!”
他自己掏出火柴来划着,略带戏谑的口气说:“什么时候我跟两位老兄带包红塔山来尝尝味道。”
“你总是吹牛,谁敢再信?”张绪金毫不客气地挖苦道。
“说我吹牛!”熊礼法立即怼道,“我不就是手脚慢点,什么时候骗过两位老兄?”
“行,我信你,”吴文华笑呵呵地说,“先进屋喝杯茶。”
“茶当然是要喝的嘛。”熊礼法并不拘于礼节,直截了当地说,“我来看我侄子,哪有一杯茶都不喝就走的道理。”说这话时,他眉目挑向了张绪金。
张绪金浅笑道:“我喝过了。”
“不管你喝没喝过,我总是没喝吧。”熊礼法有些不依不饶。
吴文华忙劝解道:“先别贫嘴,进屋再说。”
房间空间本就不大,摆下一张床之后,又摆了大衣柜、五斗橱,只剩几平米阔的空地,几个人就这样凑合着坐。
年初的时候,横河镇老街统一装了电线,吴文华家也赶上这个趋势,虽然只是个十五瓦的灯泡,但是比煤油灯是强太多了。
几个人的影子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高大,吴明敏先是捉了一会儿影子玩,吴文华嫌她乱跑没个规矩,便翘起二郎腿来,让她坐在腿上,上下抖动着逗她玩。
屋子里除了大人们的说话声,就是她玩这游戏时的爽朗笑声。
熊礼法先向余兰香说明了下妻子潘英子因为在家里忙活猪食,儿子又要喂奶,一时走不开,请她原谅一下。
余兰香忙客气地说:“都是一个生产队的,说这个客气话干嘛,等我坐好月子,我邀英子一起去拔笋。”
冷黄花连忙迎合道:“到时候也叫上我,我们三个有个伴儿,碰到狼也不用怕。”
熊礼法笑道:“这个好说,我屋里那个也确实要去山上走动走动,咱们终归是农村妇女,老是藏在屋里算个什么事。”
冷黄花挤兑他道:“黑狗也别这么说,你老婆绣得一手好花,不在屋里绣花,到山上去能干什么。”
“所以说她是个绣花枕头嘛!”熊礼法打趣儿道。
余兰香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真是只黑狗,人家黄花姐说的是正经事,你却拿你老婆来开玩笑。”
“我……我是……实话……实说。”熊礼法忽然紧张,结巴得更厉害了。
张绪金适时插嘴道:“你老婆算勤快的,做男人要多反思自己。”
“金哥,你这话就不中听了,”熊礼法立即反驳道,“我现在还不算勤快啊,***说了,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你不能老是用老眼光看我。”
“是,是,是,”张绪金摆手道,“算我说错了,行吧?”
吴文华见他们俩在一起老喜欢犟嘴,连忙抱吴明敏下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给张、熊二人各递一支过去,建议道:“都少说两句,吃完这根烟,去我二哥家里坐下。”
“去你二哥家聊什么哩?”熊礼法不解地问。
“问问他出去打工的事。”吴文华介绍道。
熊礼法立马拍膝盖站起身来,高嚷道:“那还吃完干嘛,现在就过去喽,还能省下一根烟!”
吴文华哭笑不得地道:“你只黑狗,当真是没你不会说的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熊礼法笑道:“你二哥是只老烟焦,你华哥难道不要多发几根给他。”
“好,好,好,”吴文华只好认输,“那咱们这就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