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呼呼地灌着风,三人的倦意清醒了一半,也不知道老人究竟为什么那么仓皇地喊叫着,好像要出大事一样。
我只是匆匆地瞥过,稀微的灯光笼罩着那破旧的站牌,边上乱跳着一个老人,浑浊的双眼炯炯地投向我们,瘦骨嶙峋的双手拼命地招着,终是瑟瑟地站立在马路边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带着满脑子的不解,我抽回半个身子坐定。旦殷微微蹙着眉头,半发呆状,他标志性的疑惑表情,我和杨文错目相看,又各自思忖着,并没有想开口的意思,毕竟车里太过安静,大家都已经睡了。
我们警惕地抬头四处瞟,车内没有管制刀具,司机安分地将手撑在方向盘上,身上搭着一件宽大的黑外套,车内的旅客也都沉沉地睡着,售票员不知什么时候将杨文付的二十块收了,又是沉沉地窝在靠车门边的座位上,一切都很平静,不大可能是黑车。
车上总共也就十四个人,我们早先也没仔细打量,现在也就只有在后排看前面数人头来计算。
咯咯咯地……传来小孩子的笑声,莫名得觉得有些慎得慌,在安静的车厢里闪过一阵后停了下来。
车窗外是越来越浓的夜雾,夹带着并非符合这带气候特点的沙尘,让可视度几乎为零。只感觉那随着破巴士前行,往后疾驰的绿色物体应该是行道树,路依然很颠簸,不时传来一声声微不可察的咔哒声,有点像是两个东西磕绊住了,随着车子的震动而击打着,击打着。
咔哒,咔哒,咔哒。
过了不久我困得很,旦殷却一直没有想睡的意思,漫无目的地盯着那早已经看不太清的前方,我暗自感叹这巴士司机熟悉路线的程度,这种天气也能保持这个速度开得稳稳当当,这样想着,慢慢地倚在杨文的肩旁熟睡了。
我睡饱后醒来,车子依然在开,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凌晨4点了,按道理说这个点早已经到了城里才对,我们来时也不过是花了三个小时。
那时旦殷还在睡着,杨文醒着,见我看完了表便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
我看得奇怪,杨文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出了一排字:“你的表不会坏吧?”
腕上的表是上个月才买的,造型别致,表盘是熊猫的头像,而时刻都以数学算式的方式表达的,譬如2点的地方作“11”写着,4点的地方作“22”,因为新颖故而我保养得仔细,更不可能坏。
我摇了摇头,准备说我的表是新买的,不会这么快就坏了,却见他急忙用手堵住了我的嘴,摇了摇他的手机,又指了指我的口袋。我拿出手机,那时他已然又按出了一排字来:“不要说话,用手机打字交流。”
无奈地,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机,也按了字:“你搞什么呢?”
咯咯咯……
恰这时,又一阵小孩的笑声响在安静的车厢里。
渗得我头皮发麻,杨文皱了皱眉,又警惕的摸样看了看四周,按了字:“我的手机是两点,我看了旦殷的手机,是七点……你的石英表是四点……你再看看你的手机是几点?!!!”
我才发现杨文不爱按标点的习惯忽然改了,这几点后面赫然多了三个感叹号,仔细一看,我的手机显示的时间还是昨晚七点半,也就是我们刚上车的那个时间,我清楚地记得那时我退了游戏。
细微声,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旦殷这时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刚要开口说话便被杨文如法炮制地堵住了嘴,旦殷可不像我的脾气,立马就要发作,却见杨文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张毛爷爷,一面按了几个字,又迅速地把手机亮给他看:“别说话!”
旦殷笑呵呵地接了钱,杨文好气又鄙夷的样子,他们两个用手机交流着,我则从脚下的背包里拿出了平板来,打开一看时间竟是“000000”,忽地又跳作“::”。
这时间打架打得如此混乱还是第一次见,怎么也不该集体在这个时候罢工,但事实却是这样。
空气的味道开始变了,似乎是窗外的尘土从窗子的缝隙中钻了进来,整个车内满溢着尘埃,夹带着铁锈味、道不明的臭味,混合着我们身上的体味弄得三人有些作呕。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那击打的声音变得急促了些,也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
一阵冷风吹来,几缕丝状的东西落在了我的脖领处,怪异的触感让我浑身不自在,伸手去掏,放在掌心摊看。
黑黄色的丝状物纠结着,带着发黑微软触感的一片片的皮样物,这一盯,我浑身抖了起来,杨文立马捂住我的嘴,压住了我的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