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有些事由不得您,也由不得儿臣。”林珺瑶起身,淡淡地平视着李昌平。
“好一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昌平喃呢道,“一个个都是如此那就不要怪朕狠心绝情了。”
林珺瑶听得他话里有话,但也不便深问,只是微笑以对:“陛下,新国最精锐的军队早已驻扎在通兰山后,现在咱们能依靠的只有叶家军······您放心,再怎么说,儿臣也是姓李的······”
李昌平看了她半晌,摇着头冷笑道:“姓什么不重要。虽说你是从那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但宫中侍卫成千上万,每日进进出出的官员也不在少数。是谁的种朕可是不知道!”
“陛下说笑了。”林珺瑶见李昌平言谈举止与方才大相径庭,心中暗自讶异,皇帝不是非常爱自己的结发妻子岳可人吗?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难道还不足以冲刷心底因爱而生的恨吗?
未等深想,李昌平冷硬如冰的声音就扑入了她的耳朵:“盛衰之事、日月更替、欠债还债,都是天道轮回。——哪怕这江山易主也罢!朕一定要让该付出代价的血债血偿!”
林珺瑶不假思索地答道:“既然是天道,那要人力做什么?”
“但尽人事,至于天命······呵!你勘得破么?”李昌平叹了口气,略带嘲讽地说道。
“儿臣不能。”林珺瑶淡淡地笑道,“但儿臣绝不会认输。不论您怎样看待儿臣,站在您面前的也只能是儿臣。”
李昌平闻言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只要朕想,你随时都有可能变得连最最下贱的奴才都不如。”
“倘若儿臣是您的话,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林珺瑶轻轻别过头,错开对方神彩熠熠的双眸,低声含笑说道。
“好!但愿朕没有高看你。——出征!”李昌平登上拔地而起的宏伟门楼。
此时的风渐渐地已没了二月时凌厉的态势,皇帝肩头的杏黄色绣金披风柔柔地起伏着,恍如城头上送别的龙旗,又似父老们殷殷惜别的袍袖。
“叶家军”来自五湖四海,战乱夺出了他们本该平平安安的一切。没有至亲,何来的撕心裂肺?
“必胜!必胜!必胜!”得到李昌平的命令后,众军一面高呼,一面在李国子民的夹道欢送中步伐稳健地向通州方向进发。
人群中有顾云溪、有李莞颜,还有姚珩等受过她恩惠的人,唯独没有他和她。林珺瑶至今还弄不明白张仙屿为什么要那样做,自己发病时她的关心情切还历历在目。而他,只怕日后再见,就是陌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