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轮明月普照着千家万户，一面面墙隔开了一方方不同的天地，莞茵阁的景象同欧阳家又是不同。

夜深人静之时，顾云溪依旧坐在案前仔细地翻阅着医书，他已经为南阳王妃把过脉了，发现后者得的是与林珺瑶一样的候症，但她的却重得多，换了五六次药方效果仍不明显。

李莞颜和衣倚着床栏，枕着柔顺光亮如水的乌丝沉沉地入睡，淡蓝色的绸裙流泻在地上，映出了大画家笔下的工笔山水图，果真是美人如水。她是看着她的夫君入眠的。

“云溪哥哥，你睡会儿吧。”这是李莞颜今夜第三次从朦胧的睡梦中醒来了。

顾云溪淡淡地笑着，用哄小孩的口气说道：“一会儿就好。”

“王妃娘娘的病你想到办法了吗？”李莞颜直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漫不经心地问道。

“恕我无能。”顾云溪摇头说道。

李莞颜听了，急忙问道：“父王没有责怪你吧。”

“自然没有。命由天定，不是人力能强行更改得了的。”顾云溪无奈地苦笑道。

“夫君······你认命吗？”李莞颜猛地抬起头，干净透明的眸子让人一眼就能直入到底。

顾云溪将她眼中热切的盼望看得清清楚楚，面对这样一双眼睛，他实在没有办法拒绝。轻轻地，他开口了：“我认了。”

“你没有······我只是一个小女人，虽然没有那么大的心胸，但也不会去害人。母亲死得不分明，我也只是每年忌日偷偷地摆果品香炉，从来没有烧过一次纸。因为我知道那会让我的父王为难。

父王很爱我和母亲，但他更爱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与父王少年结褵，恩爱非常。相比之下，我母亲才是那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尽管王妃娘娘对我母亲很不好，我也不能怎么样，做为女人我理解她。

云溪哥哥，林姐姐一个人在外孤苦无依，她又是弱质女流······万一有什么好歹那岂不是······辜负了你们素日的情分······我······你可以让她做平妻······”李莞颜死死地攥着手中的绢子，因为用的力气太大了，水葱似的指甲已经折断了两根，十指连心，尖锐的痛楚从指缝间流到心间，这一瞬时间仿佛静止了。

“阿颜，这是你母亲告诉你的？”顾云溪闻言不禁失笑，翻手将医书合上，转身饶有兴味地看着李莞颜。

李莞颜不解其意，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是乳母张嬷嬷说的。”

“乳母······”顾云溪的脸色意味不明地暗了下去，但旋即又恢复了云淡风轻，“少年，少年，当时年少，传说废皇后俱天人之姿，最后还不是生离死别，永不回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当一个恬淡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