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伯走了,屋里又重新陷入了安静,黑暗之中,李鹤捏了捏手里的油纸包,热乎乎的,感觉像是一只鸡。
打开油纸包,借着微弱的光线一看,果然是一只烧鸡,另外还有两张油饼。
在烧鸡的香味刺激下,李鹤的肚子“咕噜噜”一阵叫唤,整整一天,精神高度紧张,根本顾不上饥饱,这会看到烧鸡,李鹤才想起来,从早上到现在,自己还粒米未进呢,这会,是真的感觉饿了。
撕下一块鸡腿肉,李鹤大口的吃着,未及咽下,紧跟着又咬了一口油饼,噎得李鹤直翻白眼儿。
鸡肉的香味,弥散在不大的空间里,干草铺上,猴子又从草堆里钻了出来,呆呆地坐着,看向李鹤这边。
屋里黑黢黢的,李鹤看不清猴子的表情,但是,耳朵里能清晰地听到一阵阵“咕咚,咕咚”咽口水的声音。
李鹤心中暗笑,这个家伙,一定是馋坏了。
李鹤也不理他,继续大快朵颐,不大的牢房里,李鹤响亮的咀嚼声,间杂着猴子的喉管里不时发出的“咕咚”声,相得益彰。
吃着吃着,李鹤隐隐地听到一阵抽泣声,心里纳闷,抬头看着猴子,见这家伙肩膀在一阵阵抽动,没错,真是这只猴子在哭。
李鹤这下彻底无语了,自己吃点鸡肉,咋还能把这人吃哭了呢?
“哎哎,猴子,别哭了,过来,这个给你。”
李鹤撕下另外一条鸡腿,招呼着猴子。
猴子呆呆地看着李鹤,旋即,像一阵旋风似的旋到了李鹤的跟前,一把抢过鸡腿,就往嘴里塞。
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李鹤真怕他噎死。
“哎哎,我说你能不能慢点,别急,慢慢吃,这个也是你的。”李鹤举了举手里的另一块油饼,笑着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告诉我,你为啥哭。”
猴子看着李鹤手里的油饼,黑暗中,两只眼睛烁烁放光,扭捏了一下说道:“闻到肉香,想着自己已经两年多不知肉味了,心里苦,一时没忍住。”
“不过,你也别当真,我这人,打小就爱哭,我老娘都说我眼泪不值钱,不像个男人。”
猴子一边吃一边说,嘴里唔哩哇啦,支吾不清。
猴子风卷残云,将李鹤吃剩下的鸡肉和一块油饼扫了个精光,李鹤注意到,这家伙竟然连一块骨头都没吐,暗暗叹息,这哪是一只猴子啊,这根本就是一只狼,饿狼!
吃饱喝足,猴子又一头扎进草堆里,很快,草堆里便传出了浅浅的呼噜声,间或一阵阵反刍声,看来在梦中,这只猴子仍然在继续享用着美味的大餐,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吃鸡。
李鹤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虽然项伯的到来,让他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但对家人的牵挂,还是使他难以轻易释怀。
翻来覆去,不知道折腾了多长时间,李鹤竟然隐隐地听到了远方的几声鸡鸣,在这似有似无的鸡鸣声里,李鹤终于沉沉睡去。
再一睁眼,天已经大亮。
李鹤感觉屋里比昨天刚进来时明亮了许多,气味似乎也不像昨天那么刺鼻难闻了。
猴子看来早就醒了,正坐在干草铺上,仰望着方窗,口中不知道说着什么,念念有词。
李鹤一动,脚上的铁链子发出一阵“哗啦”声,猴子回头看着,说道:“小子,昨晚你应该睡在草铺上,黄泥巴地睡多了,你那腰还想不想要了?”
李鹤心里暗笑,心说老子两世为人,当你爷爷都有余,你还叫我小子。
看这猴子,虽然人长得猥琐,但还不算讨厌,李鹤便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猴子,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再叫我小子,我就掐死你,难道你真想试试?”
猴子嘴一撇,手指着自己的嘴唇说:“你看看你这里,一圈细绒毛,你告诉我,你不是小子,还能是什么?再说了,你一直猴子猴子的叫着,我不也没生气嘛,告诉你,我不叫猴子,我叫陈斯。”
“陈斯?好名字!”
李鹤还想继续逗逗他,正在这时,差役送饭来了。
和昨天不同的是,这回差役进来,一只手拎着个食盒,一只手拿着陶钵。
差役把陶钵往猴子面前一放,说道:“陈斯,这是你的。”
一转身,差役一脸谄媚的笑,哈着腰对李鹤说道:“李公子,这是你的。”
说完,放下食盒,蹲下身子,抽出一把长长的青铜钥匙,打开李鹤的脚镣,一哈腰说道:“公子慢用。”
差役将脚镣托在手里,“哗啦哗啦”地走了。
没有了脚镣的束缚,李鹤顿时感觉浑身轻松,慢慢打开食盒,往外一碗一碗地端出自己的早饭。
一钵熬得稀烂的肉羹,散发着浓浓的肉香;一碗油炸小鱼,金黄焦脆;一沓子细薄的过油麦饼,还散发着腾腾的热气;几只精致的陶碗里,分别是调味的肉酱和小菜之类。
李鹤抬头看了一眼猴子,见他正呆呆地望着自己一碗一碗往外端吃的,心里发笑,朝他面前那只陶钵努了努嘴说:“你咋不吃呢?快点吃吧,不吃会饿死的。”
猴子扁了扁嘴,带着哭腔说道:“你这哪里是坐牢啊,你是上这过年来了啊,就是过年,我也没吃过这等好的吃食啊。”
说着说着,喉咙里又是“咕咚”一声。
“想吃?”李鹤忍住笑,看着猴子那张肮脏不堪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