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火焰照不亮世间万物,却先要把自己给殒了。
…………
寒冷的天空吹着寒风,飘着白雪,更远处却是隐约可见的落日。
不仅是少年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便是强大如魔将也感受到了血液要凝固的迹象。
“噫!”
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第八魔将动了动自己的喉咙。
在很远的过去,在很小的年纪,他们就已习惯了马背上冷冽的寒风,习惯了残酷,习惯了生死过后依旧不知死亡何时到来的迹遇,却依旧无法阻挡这股彻骨的寒意在身体内疯狂蔓延,隐隐的连他们的思维意识都要冻住。
便是那位强大的魔帅,也不曾给过他这般感觉。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很糟糕。
记忆里,也只有被那位狂怒的魔王鹰视狼顾盯着时,身体才会不由自主的颤抖,如同蝼蚁遇见神龙般。
死亡的阴影像场域瞬间将魔将和一众迎亲的队伍给笼罩。
北方的魔人魔将从来不缺挑战的勇气,这便是他们强大的根本,强大的求生意识使得他们看向了不远处那片晕红了的残阳之景。
那残阳中似有一个人影。
那人影延长处有一截刀影。
那是一个人提着一把刀站在残阳里。
久经沙场,杀人如麻的魔将,竭力拉扯着手中的缰绳,但无论手上的力道何其大,都止不住跨下血色宝马的仰天嘶鸣。
这匹血色宝马像预感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不安着,躁动着,但做为塞北草原最为高贵的马种,血液里的高贵,依旧让它显得雄纠气昂。
看着那个人影提刀而来,感受着寒意与敌意,第八魔将冷静的挥了挥手。
在他身旁两位一言不发的麾下像最忠诚的猎犬,明白了主人的意思。
老茧横生的手掌牵起冰冷的缰绳,强硬甩着马鞭艰难的控制着血色宝马向前冲锋。
这两位最忠诚的猎犬有一样保命绝活。
保命便意味很难被杀死。
这样的人在真正的战场上用处往往最大,因为只要不早早死去,哪怕只要有一息尚存,也定能从其身上获得许多情报。
历史上,一句话便能逆转战争的情形,古往今来并不少见。
这两位一高一矮的魔人没有血缘关系,却彼此有着奇妙的心灵感应,可以分享所见所想,并且这种分享不需要任何眼神与动作的交流。
两位魔人一前一后,保持着很玄妙的距离,高个魔人在前,无论以何种角度看过去,他都恰好把矮个魔人给挡住了。
在不断的试探与逼近之下,两位魔人离残阳那道人影越来越近。
可恰恰在距之十丈之地,高个魔人驾驭的血色宝马突然就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似乎陷入了最为可怕的流沙泥沼之中,这位高个魔人从身体到神魂都动弹不了。
也就是在这瞬间,死亡的阴影,突袭心头,像一片浓厚的乌云覆盖住了,再也挥之不去。
便是直面那位弑父自立为王的魔王,他也没有如此心生畏惧。
十丈之距,成为了这两位最难被杀死的魔人毕生难以逾越的距离。
残阳中那道身影须臾而至。
刮着风,飘着雪,残阳斜照,他提着刀。
在血色的印染之下轻轻隔空一划,仅仅只是一刀,便似划开了残阳。
目瞪口呆的高个魔人在一刀之后便再也无声息。
从目瞪口呆到无声无息,只有短短的刀划瞬间。
仅此一刀,终结一切。
很多年了,这位高个魔人再次感觉到塞外飘着的雪花是那般寒冷刺骨的。
就像他幼时第一次触碰天下掉落的雪花,冰冷的几乎要裂开他们稚嫩的皮肤,多么久远的事情,现在他体格强壮的再也不怕凄风冷雨,甚至,寒冷这个词几乎快被他们遗忘了。
生命轮转,他回到了过去,带着绝望,带着死亡的阴影,感受到鲜血的温度是如此灼人,如此沸腾不休。
但是,下一刻这种感觉注定将失去。
只有寒冷。
彻骨的寒冷。
仿佛人间只有寒冷。
这所有的感觉身后的矮个魔人全都感同身受。
飞溅的血液无声滴落在杂草丛生的泥土上,温度转瞬即逝,化成血渣。
这些血渣便是高个魔人遗留人世间,极寒草原最后的痕迹。
残阳如血,从中走出的身影,横刀而立。
十年光阴他只习一招,名为一刀两断。
今日,刀出刀鞘,寒冷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