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去了石拱桥彼岸,老槐树限入沉思与回忆之中,而小镇仅剩的一个年轻人对于方才老槐树的惊天壮举,以及青鸾与金乌之间的缠斗浑然不知,仍然走在去往小镇方向的路上。
先人们用青石块铺垫而成的小路,在一辈辈人的足迹下已经磨的平滑,漫步其中亦能感受到沉甸甸的历史味道。
只可惜人走茶凉,再不见炊烟袅袅。
少年走的不快,似乎在感受着从脚下传来的感觉。
往常此刻虽然镇上的人尽数归家,但也非此刻这般清冷。
青石路两旁,清风拂过麦浪,一片片金黄稻穗因为枝头的沉甸压弯了腰肢,若是往日必是有感叹收成的声音在小镇回响。
可惜镇上的人走的匆忙,来不及将这些收获纳入粮仓,况且举族迁徙,除了一些必要的物件之外那些琐碎的东西都留在了这里。
感叹一声世道无常,少年便收回了目光,悠悠前行。
那一轮夕阳仍然悬停在原先的地方,唯独与先前不同的便是那些红霞,似被撕成碎片的绸缎,零零散散。
“孟先生说过,这一次日落,便再也不会升起了!”
少年回忆之前孟先生在那棵老槐树下确有其事的将镇上所有人召集到那里,而后所言所述。
当时,平日里东升西落井然有序的皓日,突然停止运转,始终高挂在同一个地方,纹丝不动。
与今时今日的情形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起初是在东方,而如今已然欲垂西山。
当被告知太阳落下便再无重升之日时,镇上的人毫无所动,因为他们觉得荒唐。
即便说出这番话的是那个不苟言笑面相实诚的人,更有甚者把自己孩童留在了家中,不再应允孩子去学塾之中蒙学,生怕孩子被误导。
起初孟先生并没有解释太多,面对众人的粗言恶语也不理会,只是说清事情的缘由便回去了。
镇上的人们一哄而散,有少部分甚至骂骂咧咧的,感觉不可思议,一个教书先生居然会开这种玩笑。
也有一部分觉得或许那先生并未说谎,眉目忧愁,互相探讨着其中的真假。
但更多的是对整件事情保持观望,静待事情发展,如果是真的他们也没有办法,如果是假的也与他们无关。
而后没过几天时间,镇上的人再难稳住心神了。
太阳始终高挂东方,几天的时间只是移动了微不足道的一丁点距离,没有了昼夜交替,镇上人们的作息完全混乱了。
“活不成啦!活不成啦!”
镇上一个傻子往日里始终是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此时更是大声嚷叫着奔逃在镇上的大街小巷。
那道声音如同晴天霹雳,在每个人心头炸开,瞬间便将所有人哭哭积压的焦躁与不安点燃。
原本的压抑经过酝酿成为恐慌,笼罩整个小镇,末日即将到来似乎成了每个人共同认知的事实。
镇上的长者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仍是那棵老榆树下。
经过不断的商谈众人才确认了这个事实,但是没人清楚要如何走出这被众山围绕的地方,即便能有出去也没有人知道外面是怎样一片天地。
终于按捺不住的人们又去找到了孟先生向他请教,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从外界来到这个地方的人。
他们对于外界的一切认知皆是源自于平时孟先生话语中隐约透露出的。
孟先生并没有在意之前镇上人们的质疑仍是答应帮助他们找到走出去的方法。
于是也就有了两天之前孟先生携众人登上那艘会飞的舟船,凌空虚渡的一幕。
也是那时,他才完全颠覆了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以一种不同以往的目光看待一切,或许那些老人们口口相传的老掉牙的故事,并不是虚构的。
恍惚之间,少年已经走了近半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