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那片竹林葱翠,蒙上露水,光华闪烁。
夜不成眠,灰色儒衫打扮的男人在竹林出口处端坐,竹椅吱吱呀呀,上下晃动着,正是学塾教书的那位先生。
身侧茶炉不复往日云雾缭绕,随着夜色静了下来,那茶盏当中的清茗也已冰凉。
先生闭目,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风吹起竹叶,声音说来也有些杂乱。
竹椅直面那片竹林,目光洞穿这片月光不曾眷顾的地方,落在那井口处,不再深入。
那里不是他能够窥视的地方,也不需要费这个力气往下看。
他受命于人换来某些东西,驻留此地的使命,说来也简单。
“井下有恶蛟,不可使其脱困!你只需要留在这里甲子岁月便可”
他知道这口井下是什么东西,也知道那东西爬出来的后果,所以他在这里等了十数载。
如果没有猜错,井下之物应是仙王境界,论修为他要稍逊一筹的,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以命相搏,它走不出这蛮荒之地。
这方天地无法动用灵力,也算是一定的优势吧。
究竟是何结果,他不可知亦无法预料,他只知道,自己心无所惧罢了。
是时,风云诡谲,云澜涌动,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探出井口,紧紧的扣在井壁处,井口流转暗淡的幽紫色光华,星辰石特有的光芒,它在抗拒那只手的逾越沾染。
然而那只手紧紧扣在上面,指甲嵌入石壁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刺耳声音,鲜血透过指缝流出。
与此同时,先生睁开了眸子,目光如拨开浮云重见天日一般锐利,冷然只是那只探出井口的手。
紧随其后,又一只手从那井口处探出,如之前那只手一般,深深嵌入井壁,似乎力气枯竭一般,那双手保持这样的姿势好大一会。
先生自从走下竹椅后便怡然不动,安静的看着、等待着,只是右手抚上了腰间那柄戒尺,轻轻拍了两下。
“尚在”
终于,似乎积攒到了几分气力,那两只手缓缓撑起,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模样的人探出了半个身子。
他睁开眼睛,一眼看见默不作声站在那里的先生,目光交错,他低下了头不曾言语,下半身还在井下,他还没有完全脱困。
先生抬头看了眼阴云背后的皎月,复又遥望远处青山,是夜深邃且宁静悠远,凉风且至,若有清茗想来会更好些。
一念及此,他看了看那盏茶水。
尽管满是不解,那井下的男人也乐得如此,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想要从井中脱身,却未能成功,险些跌落下去前功尽弃。
那人艰难的挣扎着,待稳住身形后,方才长处一口气,保持着两手攀附井壁的姿势,继续蕴养气力,以图下一次能够从中跃出。
等待总是漫长且无聊的,因而他的目光不由的放在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上。
想来应是等待自己多时了,一身浩然之气不难看出来路,虽修为无法估量,但有此浩然气的绝不简单。
当然,他也不会试想让眼前人帮自己一把,虽锋芒内敛,但他还是注意到了那人右手落在了腰间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