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了师父，肖伟和强子很长时间都没有适应过来，店里也就继续关着门。眼看都一个多月了，看着打不起精神的年轻人，何壮夫妇心里说不出的着急。

这天，何壮让妻子和倩莲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叫来了肖伟、强子和赵琳琳。可大家伙都没有心情吃，急的老两口都快骂出来了，几个人只得拿起筷子。可筷子是拿了，才也吃了，就是只顾自己低头吃，也不吭声。何壮忍不住开口说话了：“孩子们，这话原本我不打算说，这里原本也就没有我说话的份。”

“别，师伯，您别这样说。”

“我说的是实情，虽然我是你们的师伯，那都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咱们也刚认识不久。好在倩莲是我女儿，她又在店里工作，还和强子处着，所以我就说几句。如果对，你们就考虑考虑。如果不对，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您说，我们听！”肖伟说道。

“你们师父去世我也很难过，为我们的兄弟情，也为和师傅的师徒情。好不容易相聚了，没处几天，他就撒手人寰。我也知道肖伟和强子都没什么亲人了，师弟对你们恩重如山。可是，你们师父愿意看到你们现在的模样吗？欠孙总的钱还没有着落，你们就关门停业。好，你们难过，暂时休息一下也好。可自己的生活呢，我听倩莲说，你们连饭都不照顿吃了。肖伟也学会喝酒了，强子也开始玩游戏了，你们也真行！”

“师伯，您说得对，可是我们真的不能接受师父就这样走了……”强子说。

“是，师伯。我们做的不好，可以前师父在时，他就是我们的主心骨。现在师父走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肖伟也说。

“现在的形势是，成品市场不温不火，有价无市。但是毛料市场却异常火爆，就地起价，而且不愁销路。今年与去年相比，价格几乎翻了一倍。我的意思是，短时期内，我们以赌石为主，虽然风险很大，但利润也惊人。成品的市场，我们也不放弃，也就是说我们赌的毛料，能出手的都转手卖出去。卖不掉的，和舍不得卖的，才拿回来雕刻。”

“您说的没错，这几年毛料市场确实火爆，可是这一行风险实在太大，咱们现在缺乏实力，师父如果在世，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那你就错了，自从我回到A市，一直和你师父在一起，我们谈了很多。以前你们走的路是对的，因为那时候毛料市场还不够火。现在形势变了，就连玩石头的人，有的都只打磨、抛光，不雕刻。翡翠的加工工艺可能落后，设计可能过时，但原料一定是越来越稀少，价格一定是成上升的趋势。即便是为了你师父未了的心愿，现在也只能靠赌石，成品或是明料，我们想都不要想。你想，佳士得一串翡翠珠链都卖了七千六百多万，咱们怎么可能买得起。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得到极品的翡翠珠链，我们不能上佳士得，只能买毛料，自己做！”

一席话，如同拨云见日，肖伟他们心里亮堂了许多。剩下的就是细节问题了，他们有了明确的分工：肖伟负责毛料，何壮协助，必要时请韩坤帮忙，他现在年纪大了，就住在腾冲。强子和赵琳琳负责雕刻，赵琳琳主要负责设计，强子负责技术。倩莲没有这一方面的经验，但是心细、认真，是做大堂经理，负责店里日常工作的最佳人选。现在就差资金了，还清了银行贷款，已经所剩无几了，欠孙总的钱还没有着落。一提起钱，肖伟就着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上千万。

何壮知道肖伟的想法，他接着说：“钱，你越着急越不行。现在我们不能等着赚够了钱，还清了债再去赌石，那时黄花菜都凉了。带上所有的资金，先不管孙总怎么想，不行再让琳琳去说说，咱们明天就出发。这次，我们不去云南，去广东，揭阳。”

所有资金又能怎么着，怎么凑都凑不够二百万，还要剩下一部分维持店里的日常开支。肖伟和何壮怀揣着100万的家当，第二天就南下广东了。这几年形势大变，缅甸政府为了加强说收管理，规定翡翠毛料都必须通过政府组织的公开拍卖或投标的方式进行销售，这就是俗称的缅甸公盘。广东，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积累了雄厚的实力，翡翠公盘的方式更加适合财大气粗的广东客商，因此大批的毛料不再经过陆路，而通过海运直接到达广东。因此，广东的揭阳、平洲很快成了国内重要的毛料市场。之所以选择揭阳，是因为揭阳有着中国最大的翡翠加工基地。也可以这么说，在这里，毛料更容易出手。当然，云南作为传统的“翡翠之乡”，还是有相当实力的，不过何壮有另外一层意思，去云南容易让肖伟睹物思人，这样不利于心情恢复。

心里着急，时间抓得就紧，头天傍晚到的揭阳，第二天他们就去毛料市场。这里，他们没有熟人，只能先去看看情况。反正一回生，二回熟，买毛料的只要给钱，谁都一样卖。

何壮和肖伟商量了一下，准备采用老一辈常用的方法探探路。于是，他们找了一家相对大一些的店面，100块钱一公斤的垃圾料里，肖伟和何壮竟然挑出了一块油青，一块铁龙生，总共才花了不到五百块钱，不由得让老板刮目相看。趁这当隙，何壮和老板聊了起来。

“老板啊，干这一行多久了？”

“有年头了，原来在云南做，前年刚来的揭阳。”

“喔，我说呢，您这里还真有好东西。”

“看二位也不想旅游的，难不成也……”

“老板好眼力，可有好货？”

“小李子，过来招呼一下！”老板朝里面吆喝了一声，又转过身来：“二位，里面请！”

100多平方大小的仓库里，密密麻麻堆满了毛料，分的倒不是十分细，墙边一溜货架，上面既有全赌的，也有半明赌的，还有明赌的，都是按块算，价格已经标明。地上的从中间一分为二，左边1000一公斤，右边的500。何壮和肖伟在路上已经商量好了，为了稳妥起见，这次一定做到多看少买。一定要把店里所有的石头看一遍，最终选一块最值得赌的，每个店每人只选一块，还必须让另一个人也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