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城郊外的破茅屋里,七八人围坐在火边,勾肩搭背地吃酒,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獐头鼠目,且随身配了剑。
其中一个叫樊诸的,却是衣冠楚楚,略有几分斯文,不过也是眼露异光,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招。
他找来这些自称是剑客的散兵游勇,为的就是一报今日被主家驱逐的私仇。
这些人无姓无氏,以“牛三”“犬四”之类的绰号相称,平日里接些替人消灾的活,最年长的叫“马大”。
樊诸最先找到的就是此人,说是有大买卖,叫他去纠集来了一帮子兄弟。
“诸位壮士。”
樊诸端起个破碗:“樊某听闻诸位都是九原城有头有脸的剑客,今日得见果然不凡,樊某在此先干为敬,诸位请了。”
马大拱拱手:“樊兄不必客气,且说今日喊我们兄弟前来,不知是何人挡了贵事?”
“我家少主重托于我,想要得到一人,命樊某务必达成,原也不必七位壮士一同出手,只那所想之人身侧有两个剑术高强的护卫,少主有所顾虑,只怕以一人之力实在难以抗衡,这才找来诸位商议。”
面色黝黑的犬四开口便道:“先说你能给多少钱吧,我兄弟七人一齐出马,还是从未有过的阵势,价钱若是差了,那我等自是不接这活的。”
樊诸伸出两根手指:“两千钱。”
几人面露不屑,龇牙咧嘴地相顾冷笑,犬四接着说:“两千钱?合着一人只不到三百钱?
“你们做掌柜的不会这么寒碜吧,也就勉强买面盾的钱,却要我兄弟帮你去拼那什么剑术高强的护卫?樊掌柜,想得很美嘛。”
“就是,亏你还是个掌柜,想来是算计了太多,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唉,走吧走吧,辛苦我等这般跑来。”
众人七嘴八舌,抱怨连连。
马大与樊诸是在南楚国结交的狐朋狗友,樊诸被顾氏赶出南郢,便是与此人共同北上,当年也是与他在南郢合谋着盗用顾氏钱款。
马大此时没跟着别人附和,但也对樊诸面有不悦,这会儿除了他以外的人都准备要起身离开,马大正要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却见樊诸不改神色,又说了一句:“一人两千。”
此时这土墙院中的破茅屋里,霎时安静下来,起身到一半的人纷纷定在当场。
要知道,像这些乌合之众能够赚到的,一次不过均价三百钱,至多五百,开张一次便可以吃上小半年。
而像现在这样一出口便是两千一人,总计七人一万四的大买卖,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想必是这樊掌柜身后的少主出手大方。
刚站起的人又纷纷坐了回来,凝神跪坐着,听樊诸继续说下去:“诸位有所不知,我家少主所要之人,正是云中居那郑氏寡妇。”
“竟是云娘?”马打犹豫着说,“他可想好了?那娘们绝非普通妇人。”
旁人应声道:“就是就是,必须加钱,她身边那两个少年剑客可不是等闲货色,我与他们交过手,脑门上这道疤就是被那个叫木云的给砍了的。”
“多少人都对云娘动了这个心思,你见哪个人真能成的?不是被打了,就是被官府抓了,久而久之也都是只敢想想罢了……”
几人嗡声议论,有笑着摇头的,也有唉声叹气的,总之都是想要作罢。
樊诸向众人拱手:“诸位若是能助我家少主成事,他自当感激不尽。”
“我等要他的感激作甚,可以吃的么?”
“感激可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爷我只认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