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黎心里很苦,就像看着一个重病的病人,丧失了求生的欲望。
痛苦的不是病人,而是他的亲人。
花黎的世界从弥迪放弃的那一刻就开始变得昏暗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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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在军营里,同时陷入了沉默。弥迪仿佛也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忧郁。他拍拍花黎的肩膀,轻声的说,对不起。
如果你的爱人就是那个丧失了求生欲望的病人,你会怎么样?
花黎决定把泪水吞进肚里,清丽的脸上不再有一丝的阴霾。她拉起弥迪的手在军营里快步前行,指指点点,就像是当初,第一次进入新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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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总是匆忙的,也许是因为短暂的生命。
所以,裂谷城的商人们忙于算计,银盾城的战士们忙着厮杀,平民们忙着养家糊口……
然而,当你的身体不再健康的时候,一切就都停了下来。
断岩城的急救营帐就是让你被迫休息的地方。肢体残破的兵士们,躺在床上,思念着家乡的亲人,思考着自己的人生。或是向呻吟的战友投去鼓励的目光。有很多伤员相互搀扶着,在营区散步,就像两个学步的幼儿,充满了童真。
说实话,这场在蛮人监督下的围城战中,银盾城死亡的士兵数量,真的是少的有些过分。但毕竟是战场,受伤的士兵仍是不计其数。于是乎,忙坏了这几位法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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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手里散发着圣洁的光芒。所过之处,皮开肉绽的伤口犹如春夜里的花蕾。翻卷着,挣扎着,生长着,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着生命的力量。
士兵的头上有滚滚而下的汗珠,他咬着牙,忍受着疼痛。这种疼痛并不是失去的痛苦,而是新生的痛,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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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黎挤开人群,凑到一个中年法师面前,看着伤口神奇的慢慢愈合,一个念头闪过,手不由自主的向噬魔伸过去……
“后面排队,让你们的队长申请!”一个中年法师头也不抬的拒绝了花黎的问候。
“不用来献殷勤了,我们都等着呢。”一个躺在担架上的士兵看着花黎。
“也看不出有多重的伤,领点疗伤药就行了。”
“别插队,就算伯爵来了也休想。”
“如果伯爵来了,你小子早就趴在地上了。”
“大人,让我亲吻你的双脚吧…….哈哈哈”有人在旁边用怪声音起哄。
“我就是公爵派来找你们法师的。”花黎大声喊道。
“造谣可是会被砍头的。”
“这位小姐,您还是快点离开吧。”
“法师大人,也是你们能打搅的?”
中年法师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整理了一下灰色的法师长袍。
他走近花黎,轻笑道:“我们只听从大法师的命令。年轻的小姐,你是第一次见到法师吧?虽然很令人激动,但你也应该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中年法师才不会相信她真的是公爵派来的,至少也要带个传令官什么的。他被起哄的人群簇拥着,有点飘飘然。
场中渐渐安静,花黎看着对方那张高傲的面庞,心里越来越厌烦。
“法师?法师是个什么……是什么?很厉害吗?”花黎把东西两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因为不能连带着自己的老爸一起骂了。
“喔……”人群又发出一阵惊叹,真的有人敢挑战法师的权威。
中年法师的脸上有点难看,已经有很久没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话了。
自从进入断岩城的一刻,无论是谁都对自己这一行人奉若神明,就像对待救世主一样恭谨。哪里听过这种挑衅的言语。
“可悲的愚民。”法师用手指着花黎。
看着法师厌恶的神情,花黎刚想回敬几句,却被身旁的弥迪拉住。
“救死扶伤,本就是冬堡博爱的善举,我们不要去打搅了。”
“这位年轻人,还是有些教养的。”法师傲慢的说。“我们牺牲了珍贵的法力,却没有丝毫的好处,年轻的小姐,感恩是一个淑女应该具有的美德……”
“你是在说我没教养喽?”
“如果出身高贵,又怎会像集市上的骡子一样,大喊大叫?”
“不就是个灰石头吗!在五颜六色的法师袍里你站在哪?!”
法师胀红了脸,别人不了解“灰石头”的意思,他岂能不知道。
那些如同石头般毫无灵性的庸才,法师塔最底层的学徒,才会被其他法师暗地里称呼为灰石头。而自己在法师塔学习了十年的法术,却只能穿着低级的灰色法师袍,这一直就是他自己的耻辱。
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中年法师的脸越来越难看,他把手背在身后,一团火焰在掌心慢慢燃烧。
弥迪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从这位神情尴尬的法师身上散发出来。他左臂的衣袖像是灌进了气旋,渐渐鼓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