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修容也是大家出身吧。”我试探。
“同平章事萧慎之的幺女。”
“唔。”我沉思,应该是不会认错的,断眉,桃花面,和记忆中完全吻合。
苏绫见我有些郁郁,开解道:“奴婢知道上林苑东角的香蕊沁芳梅开了,姑娘可要移步一赏?”
“哦?也好。是红梅么?”
她含笑:“是白梅。北方冷州的名梅,姑娘来自南方,难怪不认得。”
叶家确实是从金陵迁来云京的,苏绫怎么看出来的?我有些吃惊,白蕖亦咋舌。遂问:“姑姑如何知道我是南方人?”
“温柔细腻,清秀婉约。是江南女子的风格。”她说,“而且若奴婢没看差,姑娘的八宝玲珑簪是金陵式样,姑娘的云锦缎是苏州名品。”她笑:“姑娘别觉得惊异,奴婢只是曾去过南方罢了。”
苏绫眼光老辣,像是极有经验的商贾,这样的人在御前当差,皇帝可真是知人善任。我暗自腹诽。
谈笑间已到了“暗香疏影苑”,满园清气扑面而来,真可谓清极不知寒,只见老枝横虬,不见梅花,是白梅与潇潇白雪混为一体,仿佛相得益彰,却又难以辨别,倒是别有意趣。
园中有一挹翠亭,她一见这名,触动情肠,有些愣神。倒是白蕖嘴快道:“这满苑的白梅,为何亭子的名字是挹翠?”
苏绫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问,有一刹那的失神,脸色也变得不太自然,不过须臾就掩盖了过去,忙笑说:“这个奴婢、奴婢拙以为,亭名在于意趣,与花无关。”
这话说的不伦不类,我也不做他想。苏绫说:“这儿两条栈道,姑娘可边走边赏,栈道尽头就是出口,姑娘可在那儿出宫。”
我颔首:“多谢姑姑。”白蕖见状,上前一步:“姑姑御前怕还要侍奉皇上,我和姐姐就先告辞了,谢姑姑今日相陪。”
她福了一福:“两位姑娘珍重,奴婢告退。”
“姑姑且等一等。”我将通水碧从皓腕上解下,“今日见姑姑便觉亲切,感念姑姑好意,这镯子就留给姑姑做纪念,小小浊物,还请莫弃。”
她惶恐摆手:“姑娘不可,这不合规矩。”
“云意当姑姑是长辈,不是宫婢,彼此相见,也是一种缘分。”苏绫见我诚挚,终于不再推脱,好生收下。
见苏绫走远,白蕖方道:“姐姐,咱们走吧。”
“我想去别处看看。”
“姐姐不急着回去么?”
“我有些闷,回去也是无事。”
“那我陪姐姐。”
我朝她一笑:“蕖儿先回去吧,姑姑还在外头等着,我怕她担心,而且……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细细考虑,才道:“也好,姐姐你四处走走,别太晚。”
别了白蕖,独自踏雪而行,走出梅苑,我漫无目的地在上林苑转来转去,不觉转出苑门,见远处花房有宫人碌碌地搬着绿梅,生了好奇,鬼使神差地步了过去。
刚接近园门,就听有凄厉的哭叫:“啊姑姑!姑姑奴婢错了!姑姑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姑姑!姑姑!”
随着啪啦啪啦落在皮肉上的的鞭笞声,有中年女人如狼似虎的尖叫:“你这贱骨头!我让你偷懒!我让你偷懒!死丫头!再敢偷懒老娘我打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