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滚滚而来的浓郁剑罡,周子洛轻声问道:“将军,要不让我试一试深浅?”
“这是他的权利,也是我跟南宫的约定,这次我来就行了。”林梡墨摇摇头,答道,“更何况,你伤还没全好呢。”
周子洛抿起嘴唇,看向笑眯眯的林夕尘。
林夕尘咧开嘴角,灿烂笑道:“周将军是吧?耳闻多时了。”
“想起来了,有个人为了心上人四步入破界,然后孤身一人入了浩东,真是好生威风。”周子洛啧啧一声,笑道。
街道上行人早已逃向远处城门,而身着一袭白色战袍的林梡墨也不废话,缓缓抽出白鸬。
只见君箬言挥出的数十丈长的剑罡如同雨水撞到铁板一般,向四处激射而去,直冲云霄。
酒楼店家摇摇欲坠,一些瓦片瓷砖掉落到林梡墨的身旁,却没有一片落到他的身上。
周子洛瞥了一眼尚有余力的君箬言一眼,这起先一剑,分明是想试探林梡墨修为的深浅,这样也好之后更好地递出第二第三剑。
看样子是想以命相搏了。
周子洛眯起眼睛,杀意横生。
君箬言内心古井无波,醉江南离手而御,而他则是直接地盘膝坐下,宛若坐在竹林观日出般缓缓吐纳起来。
“有点意思。”林梡墨一手握住白鸬,剑光四溢开来,在空中的醉江南则是颤动不止。
君箬言会心一笑,缓缓睁开眼睛,醉江南落入手中,一阵阵如晨钟暮鼓的脆鸣响彻天南城。
这一手剑,以及盘膝吐纳,正是君箬言从太玄坐竹林三年悟出的剑招。
君箬言腾身而起,这一步出,已经来到林梡墨三丈的范围内,他缓缓挥出不断颤动的醉江南,一瞬之间,蕴有江南烟雨气息的醉江南便颤动数十余下,每颤一次,便有一条宛若青蛇的剑罡自剑身之上飞出,击向林梡墨。
但杀得北匈三年不敢言语,独自领兵不顾朝廷之令的白衣儒将岂是这等小小剑罡便可击退的?
林梡墨手掐剑诀,又想起了那年潮声里,在萧瑟冬天的灰蒙天际下,同自己抬头仰望晦暗天色的他。
白鸬如怀着不可自拔眷恋的飞鸟北去般,如一条长虹般横越天际,而数十剑罡早已崩碎开来,被白虹荡开。
君箬言以气御着醉江南挡于胸前,缓缓取出怀中的崭新木剑。
剑名初誓。
当年骑马离开浩东之时,许剑岳在离别之前,赠与他的两把木剑之一。当初他离开浩东,直入北匈时,也不过十二岁出头,而如今,面对早已成名数十载,被冠以军饷第一人的林梡墨,他君箬言又可曾后退半步?
而他放弃醉江南,改拿当初的初誓,何尝不是对这个快要步入不惑之年的将军的一种尊敬?
你是老师的挚友,也是浩东的英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就是要跟你拼命。
君箬言将木剑高举过头。
一条如游龙般粗壮的剑气如擎天之柱般横挂天地。
林梡墨看着七窍早已淌满鲜血的君箬言,笑道:“你的学生,确实不错。”
他笑了笑,想起了许多往事,想起了三年间笑着笑着就走了的老弟兄,想起了他正值及冠,身披白甲战袍,孤身一人赴长安的场景。
南宫韬汶在送他出书院时,也是满脸笑容,不曾有过丝毫不舍地送他出书院,到江口渡船。
他不知道的是,南宫韬汶在他离去后站在江口三天三夜,只是因为盼望着他能渡船而回笑着对自己说一声,我发现还是研经治国好,然后二人再像过去一般把酒言欢,作诗吟词。
林梡墨抬起一手,屈起一指,郑重地一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