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都斟鄩。
仲虺看到伊挚散朝回来了,急忙问:“伊挚先生,可有妺喜娘娘的消息?”
“天子履癸匆匆回了后宫,想必是对妺喜娘娘宠爱有加。“
仲虺听完若有所失,怔在那里良久,“难道妺儿已经忘了我吗?我不相信!”
伊挚看仲虺着急说:“听说仲兄会占卜之数,何不占卜一下就知道了。”
“占卜之数不能自占的,否则我自己赌钱之前占卜一下,岂不是提前就知道了输赢。每次都是占卜自己赢了再去赌场,那岂不是我早就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人了?”
“哈哈,也是,天机必然不可随便泄露。不过我还听说仲兄会巫术,能够控制人的心智,不知这是真假?”
伊挚竟然被仲虺逗笑了,看来仲虺并没有那么伤心,还有心情说笑。
“恩。这伊挚先生都知道,是要控制人的心智也要被控制的人配合才行,就如很多体弱多病的人,容易被各种妖附体,就是这个道理。”
“哦,其实我在乡野的时候,就见过有人被黄鼠狼附身,其实我开始是不信的,但当我亲眼见那个人,说自己住在某个树林的洞里,吃什么东西,我突然就信了。那个人清醒的时候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必然是有新的灵魂附在了她的身上。
具体如何伊挚就不明白了,我们身为凡人还是要对仙界、妖界心存敬畏吧。我们没具体到过那个世界,也许它就是真的存在的。”
仲虺说:“先生果然博学,其实天地万物,人有灵魂,很多生物也有灵魂。智慧和灵魂是可以修炼出来的,和人没有区别,人可以修仙,动物一样可以。至于控制心智,其实并不难。”
“这么说来,伊挚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仲兄见到妺喜娘娘。但我估计你见到之后可能会更加伤心。不过也许这样才会让你得到解脱。”
“伊挚兄,你真的有办法吗?如果能够见到妺儿,我什么都答应你!”仲虺听到能够见到妺喜,顿时兴奋起来。
“你知道伊挚有开天目的能力。对于关心熟悉的人,只要对方心中同时在想念我,我就可以通过天目看到对方。
当我开天目的时候,正是我入定的时候,也就是心智最为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就可以控制我的心智,如果妺喜娘娘心中有你,你自然能看到她。”
“好,那太好了,今晚如何?”
“就在今夜一试”伊挚说。
午夜时分,正是阴气最旺盛的时刻,各种灵魂在漆黑的大地上飘荡。伊挚和仲虺面对面披散着头发盘坐着。
伊挚慢慢的微闭双目,调匀气息,慢慢控制真气下入丹田,头脑逐渐变得一片空明。伊挚开始入定了,真气逐渐贯通全身,真气变得越来越强,已经能够随着意念在周身自如流动。
伊挚引导真气慢慢从会阴,尾闾,沿着督脉上升到头顶百会穴,然后下沉到达天目。伊挚的意念突然一发,真气喷薄如泉涌出天目之外。
天目诚然开朗,一片天光出现。
这时候的仲虺口空念着咒语,在香炉中焚烧了能迷乱人心神的草药,慢慢的他的思维进入到伊挚的思维之中。
仲虺也看到了那片天光,远处一片明亮。仲虺感觉自己似乎飞了过去。
那片明亮之处正是天子履癸的后宫,纱帐弥漫下,履癸正仰卧酣睡,虽然睡着了,威风却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仲虺没有看到妺喜有点着急,似乎就有点看不清了,
此时仲虺突然看到账外有一个人。
梳妆台铜镜前似乎坐着一个女子。
铜镜前正是妺喜,她在烛光下望着镜中默默发呆。“她在思念谁吗?”仲虺心想。但就这么一转念,亮光就差点失去。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伊挚的天目中,不能有丝毫分神。
仲虺什么也看不出,稍微有些失望。仲虺知道自己不能在伊挚的天目中待的太久,正失望间,只见妺喜用手指蘸了杯中的水,在桌子上画着什么。
仲虺努力到得近前,开始没看明白妺喜到底在画什么,似乎不是在写字,也不是什么画,不过看起来似乎有点熟悉。仲虺突然心头一痛,“妺喜画的那不正是自己背上的赤蛇图案吗?”
仲虺痛彻心扉,大叫一声“妺儿!”,眼前一黑,天地混黑,不知到底是生还是死。
良久,仲虺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仲虺知道自己已经从天目中回来了。
伊挚也是满头大汗,看起来极为疲惫,刚才的一切伊挚当然也看见了。
仲虺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凄厉似半夜孤苦狼嚎,邻居的灯亮了起来,却没有人过来问询。
容台。
王宫中的容台一直是履癸的寝宫,如今妺喜就住在容台之中。
妺喜这几天在宫中总是闷闷不乐,从有施氏被履癸抢到了夏都之后,作为履癸的妃子也许是一个很好地归宿,妺喜心里却总是想念在有施做王女逍遥自在的日子。
但不知为什么,妺喜最近心里却总是莫名的烦躁,似乎每天的日子缺少了什么?
“我到底是怎么了?”妺喜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总有一个人的影子,那个影子就是伊挚。自从上次见到伊挚之后,妺喜的心情就一直很烦躁,妺喜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以前有时候会想念仲虺哥哥,但那也只是一种静静的想念而已,从没有过如此烦躁的时候。
“伊挚这个人,哪一点好呢?
据说以前是一个奴隶,根本就不是贵族。看起来温文尔雅,但没有履癸那样的大丈夫气概,各个方面都没法和叱咤风云的履癸相比,即使是一国之君的仲虺哥哥相比,也是比不上。
仲虺哥哥不仅有大丈夫气概,从小就能做各种玩具给自己,可惜仲虺哥哥再也不能陪伴自己了。”想起仲虺的时候,妺喜的嘴边竟然有了一丝微笑。
履癸可是权倾天下的夏天子,所有的诸侯国都得服从夏天子的领导。可妺喜脑中就是总浮现那个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谦谦君子的影子。
“我最讨厌穷酸的书生了!”妺喜自言自语道。
这时候履癸噔噔的脚步声传来,妺喜更加愁眉不展了,手中扯着的纱帐嗤的一声撕裂了开来。
“妺儿,你怎么又不开心了,又想家了?”履癸看出了妺喜的不开心。
“是,大王能送我回有施吗?”
“那我怎么能舍得?”履癸说着就往妺喜身边蹭。
“你要在我不高兴的时候碰我,我就死给你看,我说到做到!”妺喜眼睛斜着瞪着履癸,似乎真要寻死的样子。
履癸看的心里顿时被一种酸酸痒痒的水充满了。
“好,好,朕的宝贝,你说你喜欢什么?”
妺喜把纱账抓起来,哧得一声又撕开了几条。”我什么都不喜欢。”妺喜继续撕着纱帐,柳眉蹙着,双手用力的样子却让履癸看的心里更加心痒难耐了。
“你喜欢撕纱帐吗?”妺喜撕纱帐的样子更加有一种平日见不到的风情。
“我就喜欢撕怎么了!”寝宫里的纱帐,转眼就变成了一条条的,要知道织出这些纱帐,那是用了多少女工的日日夜夜才用蚕丝织出来的。
这时候,履癸对宫女说“去把宫里的纱都找来,让妺喜娘娘撕个痛快!”一个男人更爱哪个女人,取决于哪个女人更不爱他。
妺喜一怔,眼中闪现一丝诧异。
不一会宫女,就搬来了许多纱帐,而且还有一匹匹崭新的各色纱。
妺喜才不管那么多,“你敢送来,我就敢撕。”
妺喜细长柔软的手指扯住纱帐用力一拽,纱帐就应声而裂。妺喜继续撕开纱帐,那响亮的撕裂声音听起来的确能够发泄心中的怒火,让人变的安静。
站在周围宫女的们的脸色却都越来越难看,这里本来就有多少是这些宫女亲手织出来的。
妺喜看了履癸一眼,“只有今天这件事能让我开心一下,看来这个男人不只是想要占有我,还是真心喜欢我的。不过男人就这样,绝对不能给她好脸色,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妺喜撕了个痛快。
履癸哈哈大笑说,“看着你撕朕也的确很开心很过瘾啊!”
妺喜斜着眼睛看着履癸,瞪了履癸一眼,转身而去。
自从见到伊挚之后,妺喜看到履癸心里就会烦躁。
这一天,妺喜正一个人在容台中发呆,想着:“也许自己以后的日子都要如此度过了。”
咚咚的脚步声想起,妺喜眉头蹙了起来。
履癸大步走了进来。“妺儿,走,朕带你去看个新鲜的东西,你肯定从来没有见过。”
妺喜本来不想去,被履癸拽住了手腕朝外面走去。妺喜就要发怒,但听说是自己从没见过的,心中也有点好奇,就被履癸已经拽着出了容台。
穿过夏宫那些长廊,来到花园的一角落,这里是一面厚厚的石头砌成的墙,墙的边上是一个石头砌成的台阶。
履癸和妺喜沿着台阶走上墙,墙的里面是一个院子,院子的墙壁上似乎有被什么抓的痕迹。妺喜突然闻到了一股腥味,不由得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大王,这是什么地方啊?”妺喜禁不住问履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