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不管周围情况,专盯着沐扶苍的一举一动。沐扶苍把他们当作没有,自顾自地散步,走着走着,到了元尔木帐篷的附近。
此时元尔木和真氏的人正在王帐中议事,兵士们自去休息进食,营地里甚是安静,让空地中间被捆束在木桩上的女子显得十分打眼。
“咦,是末琳王妃。你们为什么把她捆起来?”
元氏的奴仆小心地打量着沐扶苍身后的侍卫,口中慢腾腾道:“王把她赐给真蟾主人。她不听话,一直骂人打架,真蟾主人很生气,在责罚她。”
末琳听见声音,挣扎着抬起头,用昏花的眼睛辨认一阵,发现是沐扶苍,控制住打颤的牙齿,努力地伸直脖子,想为自己保留下最后的尊严。
再走近一些,沐扶苍能看见末琳紫色嘴唇上皱起的白皮和衣衫上的鞭痕与霜雪。她对末琳抵触的神色视而不见,直接用大雍话问道:“你的父兄已经决定放弃了?他们要效忠长狄?”
末琳把脸侧到一边,并不回话。
沐扶苍又问道:“那林和安难氏的人都在这里吗?你知道人数吗?”
末琳更加用力地扭头,直到面颊贴在粗糙的木皮上,但她回避不了沐扶苍的声音:“如果他们在,你可以想办法联系你兄长,让他们带你回家。”
末琳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你不懂,他们愿意把我送给真蟾的。一群,一群没有角的公羊!他们害怕元尔木,真蟾要我,他们反而很高兴……呜……”
眼泪在寒风里迅速凝成冰珠,沐扶苍怜惜地摸摸末琳冻僵的脸:“真可怜啊,你是草原第一美女,比我在大雍的美声更大,现在却连奴隶都不如。”
“美名?啊,是的,你是沐扶苍!”末琳因为赤狄王死亡与真蟾的虐待而迟缓的大脑终于活动起来,惊呼道:“我听真氏的人说,方姑娘就是沐扶苍,可是我以前见过沐扶苍,你和她一点也不像!”
沐扶苍伸出两根指头,捏起自己的脸皮,然后对末琳做个鬼脸:“当然不像,我在脸上敷了颜料,让你们认不出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来杀赤狄王的,不能让你们认出我。”
末琳猛地把头转回来,几乎把脖子扭伤:“你来杀王!?”
“嗯!来杀他。可惜,想不到长狄王出现。虽然我不能亲手报仇,又被长狄王抓住,但是王他愿意娶我。同是出名的美女,做王的女人,总比被真氏糟践的你,下场要好些。”
末琳已说不出话,不停拿头撞着木桩,母狼一样嚎叫。
沐扶苍撩拨完末琳,回到帐篷召集女奴,命令她们四处散播“方姑娘同末琳一样,是绝色美人”的流言。
女奴大叫道:“这是撒谎!”
“长狄王有多长时日没有来找我了?你们悄悄把这话放出去,传到他耳中,他就会来见我了。”
女奴将信将疑地按照沐扶苍的意思去做事。第一天营地里尚且宁静,过了两天开始出现骚动,有男人探头探脑张望沐扶苍,碍在侍卫阻拦,只能从偶尔掀起的门帘缝隙里窥见沐扶苍的背影。
到了第五日,试图观赏沐扶苍的男人越聚越多,侍卫几乎要阻拦不住。女奴们不安起来,唯恐真相被发现,她们会让愤怒的男人砍下头颅。
第六日晚上,女奴们怕得缩在帐篷里瑟瑟发抖,哀怨自己不该相信沐扶苍,正抱怨着,外面忽然一静,拓律宽高大的身影和附着其上的寒冷空气一起出现在她们面前。
彩衣斑斓的沐扶苍陷在柔软的丝绸垫子中,手搭在毛茸茸的皮草上,油灯是暗淡的,她看起来只是落在丝光中的一只伶仃蝶翅。
拓律宽升起一丝愧疚之情,望着皮毛中隐约的手指形状,没有说话。
沐扶苍也不开口,两人相对默然许久后,她才轻轻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