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的父母都去世了。她的姓自然也成了悬疑,而这么多年已然习惯,她无所谓。
突然在名字之前冠上穆泽瑜的姓,她心里百味杂陈。
阿沙婆婆说,以你之姓,冠我之名,是相爱的恋人之间才做的事,而她跟他,怎可能成为亲密的恋人……
右副将张骁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一个十分风趣之人。这一路上他时常跑到阿旧的身边,和她聊得起劲,好几次把阿旧逗笑了。
若不是前头的穆泽瑜投来能杀死人的目光,两人意识到不对劲,才一人放下车帘,捧起穆泽瑜临时给她的兵书看着,一人策马往前,乐呵呵地回到队伍里。
反感两人的互动的,不仅仅穆泽瑜,还有时常对阿旧投来不屑的目光的左副将罗锋。
之前的军师白珣料事如神,兵法诡谲,他们殿下战无不胜,也多半是他的功劳,而现在这个军师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还得专门给她弄一辆马车,他真怕战场上一阵风刮来她都会被刮跑。
就她这样子,真的能帮他们打仗么?
军队行了十日之久,已然远离了京都,却因为带着阿旧,行程明显比预期慢了。
这罗锋是痛痛快快的汉子,已经开始忍耐不住阿旧。
今日安营扎寨之后,罗锋心中越想越来气,索性想都不想就闯进穆泽瑜的营帐。
正巧穆泽瑜泛了,让阿旧跪坐在一旁帮他揉按着太阳穴。
罗锋进门看到就是一个瘦小的少年低眉顺眼地跪在穆泽瑜床前,莹润的手指一上一下,十分灵巧地在穆泽瑜的头上按着。穆泽瑜闭着眼,一脸享受。
两人之间的氛围出奇的……温馨,他傻愣愣地站在门口,差点忘了自己来做什么的。
收回神思之后,罗锋对阿旧更加鄙夷。
堂堂军师,竟干着下等婢女伺候主人的活,想来这个军师确实没有真本事,靠着拉拢太子殿下才得来职务。
只是殿下向来英明,怎么会被这个人蒙蔽了双眼呢?
“可有事?”穆泽瑜虽然闭着眼,但还是感知到怒气冲冲进门的是谁,声音不觉冷了几分。
从阿旧来到军中,他的这个右副将就从没给过她好脸色。
这十天隐忍不发,看来今天是忍不住了。
他该想个法子,树立阿旧在军中的威信,毕竟作为军师,她的一计一谋对将士来说都如圣旨,神圣得不得了。
“殿下,有些话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嘴上这样问着,他不友善的目光已经停留在阿旧身上,恨不得把她拎着扔出军队。
“不当说就别说。”穆泽瑜坐起来,扶起阿旧,阴冷的目光扫向罗锋。
“殿下!”罗锋显然没预料到穆泽瑜会是这种态度,气得瞪大了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直接说,“属下一定要说。”
“阿旧退下。”阿旧以为他是有什么机密,不放心当着她的面说,识相地欲要告退。
“小兄弟不用退了,我就是想让殿下把你撵出军队的。”罗锋心直口快,一句小兄弟叫得十分不屑,把所有情绪都包含在里面。
阿旧愕然,脚步一顿,打量着罗锋。
她早就看得出罗锋与张骁不同,他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抱有敌意,而且这军中不止一个罗锋,许多人是不愿信服她的。
但她没想到,这罗锋竟敢当着穆泽瑜的面,把这层微妙的情绪撕破。
阿旧正想着该如何在军中树立威信,就见一个小士兵匆匆忙忙在外面求见。
“殿下,军中的御寒物资被人调包了。”
闻言,在场的三人全都满脸凝重,暂时停止了方才的争执。
军中御寒物资是穆泽瑜亲自点收的,初始时绝对没有问题。
眼见寒冬将至,虽然南方天气不似帝都那般冷,但御寒物资断不能少。
“带本宫去看看。”
阿旧的脚伤还未痊愈,一瘸一拐地跟在他们后面出去。
每次搭建帐篷的时候,他们都会多搭一个用来存放粮食物资。今日两个士兵在搬动御寒物资的时候不小心把袋子扯破,竟从袋子里滚下来一团团发黑的棉絮,他们用力一拿,全都散开了,棉絮飘得漫天都是,还发着臭味。
“看看其他的。”穆泽瑜目光一沉,握住手忍住怒气。
身旁士兵拿出一把小刀划开了其他袋子,扯出来的被子棉袄都是这个样子。
“有谁接触过这批物资?”士兵在外打仗,条件本就艰苦,穆泽瑜最看重的也是这批从小跟着他的将士,定不会让事情这么过去。
张骁带着两个士兵,押着两个人来到穆泽瑜面前,禀告说:“这两个人是负责物资看管和记录的。”
“定是他们动了手脚!”罗锋一听,气得抡起手中的刀,作势要砍下去。
“等等!”阿旧见况,大着胆子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