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红尘向南北,鬼谷女神动风雷。商於古道是沟通秦楚的便捷要道,穿越穷山巨壑、凌跨危水险滩。
狭窄凹折的山道上,钟离春带着乐毅,乘着一匹快马仿佛凌空蹈虚,向南方飞奔。
奔了半日,一道人字形的岔道出现在面前。钟离春瞧见路碑的指示,勒住马缰放慢速度。路边有一处店铺,钟离春下马,买来一堆食物,将一大半分给乐毅。
“老乐,前面多半要打打杀杀了,我们就在这里分手。你骑着马自己回鬼谷吧。”钟离春蹲在乐毅面前。
乐毅思忖着想解释。“师姐,其实师哥……张仪他在咸阳……其实……”
乐毅结结巴巴还没说清楚,钟离春却被提醒,突然醒悟,脸涨得通红,气得快发疯。
“张仪在咸阳?!哼!我怎么没想到?我说禽滑厘发的什么叽歪羊角疯,一定是他和禽滑厘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钟离春抽出匕首,使劲猛戳地上的泥土。乐毅吓坏了,不知发生什么,不敢再继续说。钟离春气愤地站起来,恨恨地走向马匹。
乐毅见状,从后面抱住了钟离春的腰。
“师姐,你可不能……冲动啊!”
“你不知道那个混蛋和禽滑厘说什么鬼话啦,我和他势不两立!我这就去要他的命。”
“什么鬼话呀?”乐毅奇道。
钟离春涨红脸,不说。乐毅连忙劝说。
“师姐师姐……你再不去龟山,张仪有没命不知道,苏秦……和墨玉可就没命啦!”
咸阳城中的行商会馆中,晚风微醺,菊花吐艳,暗暗清香满园飘散。
秘密的宅院外,白虎身着轻薄的红色纱衣,一边喝茶一边赏着花。杀手娄星正毕恭毕敬地杵在花前,向白虎回报最新情报。
“大人,据属下的探子回报。墨家突然取消了营救商鞅的计划,禽滑厘带着人匆匆赶往南方。”
白虎纤长的手指妩媚地端起茶杯,悠然地喝了一口茶,思忖一刻。
娄星试探着,继续发言。“大人,看来禽滑厘已经觉察到了柳下先生的意图。既然墨家不会发难,行刺之事就……没有必胜的把握,要不要取消……再重新规划?”
白虎仍没有讲话,放下茶杯,剪下一朵雏菊,细细地玩赏。
娄星讨好地凑前半步。“据属下的探子讲,昨晚在司马错的将军府门口,竟然见到墨家的人出入,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数?大人,我是为您着想啊。玄武因为出师不利,被先生禁足严惩,现今生不如死……”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虎轻轻嗅了嗅花瓣。
娄星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深深行了个礼。“大人,倒真不是属下怯战。只是明天一行,肯定凶多吉少,兄弟们怕是……有去无回。属下建议大人取消计划。”
“啪!”白虎猛地地一拍茶几,茶水溅出老高。娄星吓得赶紧下跪。
“请大人恕罪!属下失言,属下该死!”
娄星连磕几个响头。
“六座城池,200里封地,是讲好的买卖。有去无回算什么?死几个人算什么?他们一定料定咱们计划败露,再不敢动手,可咱们偏偏照样动手。”白虎继续嗅菊花。
“请大人赎罪,奎星死的突然,属下仓促上任,一时之间……”娄星语无伦次。
“将其他五宿传过来,商议明日之事。柳下先生现在南方,咱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
娄星捣头如蒜,掩饰着沮丧,不敢表露。
很快,除了死去的奎星,属于白虎星君坐下的六大星宿:娄、胃、昂、毕、角、参在庭院的夜色中一字排开。
白虎依旧斜倚花间,举起一枚两寸长的银针。细长锐利的针在月光下隐约闪着暗红的光。
“箭木之毒,毒如烈焰。此毒针乃是以百越毒木,经九九八十一日浓缩提炼,剧毒无比。六宿领主你们一人十支,只要有一根击中赢驷,立时毙命。明日登基大典之后,嬴驷将在咸阳宫前的广场上接受万民朝贺。到时,以我举手发令为号。其余人等依旧假扮墨家,在周边铺油举火,施放毒烟,转移视线。”
众杀手布置妥当,领命而去。
翌日,晨光初照,祥云笼罩东方。咸阳城霞光笼罩,瑰丽辉煌,庄严肃穆。
登基大典,是每一个王国最重要的典礼,是辞旧迎新的盛大节日。但因先王驾崩不久,大典并无喜庆、热闹,只是隆重简约,按照规制,按部就班地进行。
从辰时启始,新君嬴驷身着气派的祭祀礼服,带领着百官,在卫士们的持护下拜祭天地、拜祭社稷、拜祭宗庙,朝拜太后。
随后嬴驷登上咸阳宫大殿,接受百官朝贺。王公大臣上表行礼,三跪九叩,大礼告成。
两个时辰之后,新君嬴驷在百官簇拥下,走上咸阳宮前二层的高台,接受万民敬贺。太师甘龙献上贺辞,昭告天下。
高台之下众百姓昂首观礼,齐声祝贺。一番典礼祝祷之后,嬴驷看看身边的甘龙、赢虔、杜挚、景监、公孙贾一行人,挥了挥手。
杜挚手捧圣旨上前,面对民众宣读。“新君登临,上应天命,下从民心。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王族倾危,万民怨憎。国本动摇,礼崩乐坏!今日新君临朝,将拨乱反正、肃清冤狱,为民请命。”
此言一出,台下的众百姓好似炸了锅,神色各异,议论纷纷,激动不已。
“新君圣明!罢黜卫鞅!”一名观众率先支持,众人更是纷纷响应。
“还我亲族!让卫鞅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