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随口提建议，毕竟这是他最后自己用的办法，“你应该去他家找找，或者去学校老师那问问，也许就有答案了。”

“我做的当然不止这些，但什么也没有。”

“他怎么样?”

“我妈妈除外，世上没有比他再好的人了。”

“你们接吻了吗？”

“甚至没来得及见面。”

“有照片吗？”

“有，我给你找找，在我包里。”

那张照片背后是密密麻麻的字迹，张在没在意，摄影师也没提。

“他喜欢你。”

“是吗？我看着照片，也总是这样想。”

“你信我。”

“你要劝我往前面走，就应该说他恨我。”

“他恨你。”

“怎么可能。”

“你看，你自己都脱口而出不相信，你会信我?你还是别总是看，不看不想起，随着时间流逝，说不定哪一天就忘了。”

“那可不行，我说过会一辈子记得他。”

“一辈子?那你要活久一点。”

“只有一辈子吗？你怎么确定的，两辈子也不一定呢。”

“就一辈子吧，我们只约定记住对方一辈子。”

“也许下辈子很好。”

“会在一起吗？”

“至少可以到接吻那一步。”

“那可远远不够。”

“你要的还挺多，也许你们不认识，因为你也说了，你们只记住对方一辈子。”

“不认识也行，他活着就好。”

“可以不见面吗？你很矛盾，接吻不够却又说不见面也行。”

“那我改掉，我要我们相遇。”

“只是这样？”

“没说完呢，相遇、相处、牵手、拥抱、接吻、告白za.，一步也不能少。”

“也许他是直的。”

“我们说的这些一点意义也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给你一个憧憬。”

“我不需要。最讨厌这些不存在的东西。”

“比如?”

“爱。”

“下辈子，最想要什么?”

“爱。”

“我祝你。希望下辈子见到你。希望我见你时，你有好多爱。”

“谢谢，但我应该在我很老的时候见到你。你得走下去。”

“你也要，我们都晚点相遇，再看一看这破烂的世界。”

“你才要，你还有你的夏天。”

“那段过往或者那个约定也能成为你的夏天。”

“如果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张在又补充:“甚至不要求这些，如果我有足够的爱。”

“多看看吧。”

“看了好多了。”

“去了很多别的地方吗？”

“我也是摄影师，拍了很多地方。”

“没有可以留住你的地方?”

“当然有，否则你见不到我啦。”

“可是我不觉得你求生。”

“因为我正在准备。”

“去能留住你的地方，不要准备了。”

“现在只有天堂。”

“没有别的答案了吗？”

“或者，下辈子。”

“多看看吧，也许你会发现其实这个世界不太坏。”

“你最不应该说这种话。”

“违心话，说给你听的，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收回。”

“世上能留住我的只有三个人，最后一个是故乡的奶奶，她三个月前去世了，自然死亡。你说我能怎么办？”

“抱歉。”

“你不用说这种话。”

“这荒谬的世界。”

“这破烂的世界。”

“这只会让我难过让我失望的世界。”

“谁能来救我。”

“这话应该我来说。”

“我应该早点遇见你。”

“想救我?”

“有那本事就好了。”

“你不行，我始终有爱的人。”

“说的好像我没有。”

“毫无意义的对话。”

“万一天降异象真的实现了呢？你们遇见了会说些什么?”

“说‘我爱你’。”

“要是我我也会。”

“如果没有记忆呢？”

“肯定坚定地在她身边，疾病也不能使我们分开。你呢？”

“我会再一次爱上，然后说‘我爱你’。”

“反正就是要告白呗。”

“是遗憾，这辈子的遗憾。我甚至没来得及。”

“我祝你。”

“祝我什么？”

“成功、以及获得足够的爱。”

“我会的，我要走了，下辈子见。”

“好，下辈子再听你的故事，希望那是一个，至少不悲伤的故事。”

下辈子他听见了我的故事，那是一个幸福得不能再幸福的圆满爱情故事。可是遗憾的是，作为交换，他讲的故事，和我上文记录的，如出一辙。

其实，我足够幸运。

我失去了他，但是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我经历了很多，这个世界给予我我不喜欢的很多东西。

但是我的青春热烈恣意，我走过了那个难捱的寒冬，至少，他没有死去。

这就是他们的上辈子了。

这辈子，如果还能见到的话，我要从重逢写起。

——夏安冬禧写于2024/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