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两个疯子哥在那里扔石头,我也要玩”
“嗯,不暖去吧,叫疯子哥扔慢点,别伤了自己”
老夫人斜靠在院墙屋檐下,宠溺的看着这几个孩童抛掷着小石锁。已经过了四日,小家伙们早就混熟了,天天在院里抛石锁、靠树,站架子,这些都是炼体的根基,水家的传承。母子俩明日便要随着粮船回金司城了,水家兄弟几个也是礼遇有加,只盼她们能多住些时日。
“娘,双儿给您煎了黄桷汤,我再给您用黄桷叶子泡泡脚”水双双一手端着碗,一手拎着木桶,从拐角屋里出来。
“双儿呀,院里的黄桷树都被你给折腾得够呛”老夫人佯嗔道。
“娘,您的风湿骨痛会好起来的”水双双哈哈的笑着。
“黄桷叶子汤烫不烫”
“水倒不烫脚,就是这黄桷根苦涩,不好下口呀!”
“您不是常跟我们说良药苦口么”
“你倒会拿话头来哄娘开心,唉,娘这双腿落了病根,修为虽入三境,玄山西岩道场的金光咒我也日夜修习,这双腿气脉始终不通,估摸着也好不了了,你们明日便过河去,交接军粮务必小心,回去时常捎个信给娘便好……”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却只盼时间过得慢点方好。
翌日天色未明,水双双母子拜别水家众人,随着军司马一部数百人,骑马往河边赶去。顺着官道走到城北,约莫寅时了,此时残月西落,晓星未坠,道上两侧民宅尚有寥寥数点灯火。
“娘,你看天上有头猪在飞”花不暖指了指东北边天空。水双双顺着望去,正是赤沙河方向。
“那是江猪云,俗话说“江猪过河,大雨滂沱”,要变天了”军司马轻声道。
水双双抬头望天,心中一琢磨,问道:“军中可备遮挡雨具?”
军司马苦笑一声,缓缓说道:“行的匆忙未带雨具,不过到了河边驻军便有。”
果然不到半晌,冷冽北风吹的更紧了,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众人挥鞭策马加快行程,一鼓作气过了五个副城,直到午时末,方才远远的看到河边望江楼子,此时河畔黑压压的站了一片,个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该是负责押运粮食的军士。
望江楼有三层,底下廊道甚是宽敞,母子随着军司马一部赶到廊下,找来干柴点起火堆,就在廊下向起火来。
忽然楼外蹄声急促,数十骑马停在楼门口子。向了许久的火,众人浑身衣物早已干透,花不暖冻得紫青的脸颊上也透出些血色。
只听得后方咔咔靴声,廊下走进数十名军士,军司马认得领头之人,抢上前去跪倒行礼,禀道:“卑职叩见大将军,卑职不知将军驾到,未曾远迎,请将军恕罪。”水双双躬身施了一礼,微微一笑道:“今日能有老将军坐阵交接军粮,必得圆满。”
米渤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多礼,奉王上之命,将二十万石粮与金司城交接,只是今日骤降大雨,始料未及呀,只不知金司城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水双双笑道:“早已飞鸽传书回禀了禹王,约定好以狼烟为号,金司与玄山在河中心交换。”
米渤笑指楼上“三楼清净,正好说话。”水双双默默点头,去楼上只有五十来步,水双双母子随着米渤数人登上三楼,凭栏远眺,玄山城重峦叠翠,楼檐宇阁,好比万千飞禽,楼下一条长河青玉一般,雨水倾泄,给河上抹下一层淡淡的白霜。
米渤轻叹一声,指着这河:“这河既是“金沙”河也是“赤沙”河。”
花不暖轻轻咬着手指,迷惑的看了看米渤,又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看着水双双,道:“娘,暖儿在船上看到的是黄沙。”
水双双一脸宠溺的笑道:“静静的听将军爷爷话,什么叫金沙?什么又叫赤沙?”
米渤道:“多少富商巨贾在这河道上赚取金银,这谓作金沙。又有多少将领军士在这河道上抛洒热血,这可谓赤沙。”
水双双柳眉紧蹙,愤道:“若心存万民,不燃战火,何来赤沙一说?”
米渤笑着,摇了摇头,笑容渐渐变冷,猛一回头,道:“王上有意让你夫妇二人回归玄山,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