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逊没有纠结许久,便快速圈定了一个目标。
猎狐寨!
折淹客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望向了东方。这个结果与他所设想并不一致,不过正因为如此,他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然而折淹客没有将这种满意表现出来,依旧神色肃穆。
“理由呢?”
萧逊眉眼坚毅,将地图一卷,站立起身,右手直指东方。
“前方三条路中,途经平敌城的大道最为宽敞,路程也最是短。通向玉岭的路途最为漫长,也最是崎岖窄小。而猎狐寨位于两者之间,崎岖与路程长度也在两者之间。”
“追兵拦截我们的意志如果足够坚定,就必然对自己的决策有所偏颇,不能万全。如果真有人针对你的过往做出偏向抉择,大概率会选择重兵堵截平敌城与玉岭中的一条,而不重视经猎狐寨的这条路径。”
折淹客沉吟道:“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三十银牌郎君的主官睿智冷静,注重均衡,将重兵压在了猎狐岭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萧逊神色轻松,耸肩摊手仿佛卸去了身上的担子。
“完全有这种可能,所以你最好还是祈祷前边没有重兵等着咱们两难兄难弟自投罗网奉上头颅然后被一群北国蛮子围着尸体耻笑。”
萧逊微微一笑,神色满是揶揄。这句话终于被奉还给折淹客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多多少少满足了一些萧逊还未褪去的少年心性。萧逊比起范显来说自然是年长一些,然而毕竟不过是二十一岁的少年,难免有些顽劣性子。
折淹客爽朗大笑不以为忤,左足一蹬飞身上马,率先向着猎狐寨疾驰而去。
“我原本想从平敌城走,不过你说的有理,就听贤弟的,从猎狐寨前行!”
萧逊望着折淹客率先飞驰而去也飞身上马,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然而萧逊忽然间神色大变,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萧逊顾不得将已经喝干的清水葫芦塞子塞上,急忙在马背上抽了两鞭子追上折淹客。
“折兄,且慢!小弟有事要问!”
折淹客勒马,看着神色异常难看的萧逊,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折兄,你之前说过……银牌郎君直属于云锦京,那么他们什么情况下才会出动?”
折淹客看着萧逊的神色,认真答道:“唯有云锦京中贵人有令,银牌郎君才能出动。”
萧逊认真看向折淹客,说道:“折兄,我知道当年那件事情说不太清楚,但是我必须同你尽快解释这件事情。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很重要的误会没有解开。”
萧逊伸手拉住折淹客的缰绳,恳切而真诚。
“折兄,我知道你还有后手足够你一个人独自干掉十个银牌郎君甚至更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一个人跟随你前行,但是我开诚布公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当年我斩杀的到底是不是一个银牌郎君?”
折淹客沉吟半晌。这个问题如果如实回答,一定会暴露自己实际上后手远远比自己说的强大,后遗症也远远比自己所说要轻的事实。除去否认了自己之前的话丢一些微不足道的面子之外,两人之间的信任或许就将荡然无存。
现下是选择维持一段虚假但有用的信任,还是相信萧逊确实有足够重要的情报需要透露?折淹客没有犹豫许久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一段需要经常通过隐瞒欺骗误导才能完成任务的生活,理所当然会养成藏一手留一手瞒一手的良好习惯。
然而一个擅长隐瞒和欺骗的人,更需要学会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毫无保留信任合适的人。
折淹客开口道:“当年你阵斩的银牌郎君,根据从安远城传平敌城再传西宁州,当时所呈报功文书上的令牌形制看,你所缴获的令牌边缘上的白银兽头,獠牙不过半寸,那根本不是正式的银牌郎君令牌,只是候补的银牌郎君而已。这两者之间的差别虽不能称为天渊之别,但其飞剑的威力与悍勇程度也确实不可同日而语。”
萧逊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凝重将腰间缴获而来携带了许久的白银兽头吞乌木令牌呈上。
一场疑云笼罩在他的心头。七年前的一场横祸,或许就和现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折淹客接过令牌,随即他也感受到了这层阴云的存在。一层细密的冷汗从额头到后背几乎将他打湿,汗毛倒立仿佛令牌上的白银兽头化成实质将他吞没。
那块还残留着萧逊体温的白银兽头吞乌木令牌上,白银兽头的獠牙足有一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