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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钟 家 家 宴

秦源的不解是有道理的,毕竟他可是让段青带槐木进来好几次了,一路畅行无阻,照道理这点事对于圣学会而言就更简单了。

却见楚宴修微微一笑,说道,“普通木头自然轻而易举,但这截木头里藏了点东西,所以就有点麻烦了。”

“什么东西?”

“一个有趣的小妖精,体形很小,只要内外廷侍卫不仔细查就查不出来。”

秦源一听,当时就有点火大了。

“楚宴修,但凡是妖精就会有妖气,只要有妖气入宫,剑庙就会发现,这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特么要我去送死你就直说。”

楚宴修道,“所以才要将它藏在千年赤松木之内啊,这样它的妖气就会完全掩盖,剑庙的剑阵是感应不出来的。难不成让你去送死,对我们有好处?”

秦源想了想,又问,“不是,你们带妖精进来做什么?”

“这个你不用管,反正有用便是。我们想来想去,只有你送进来最合适。”楚宴修压低声音说道,“只要你能拿到内廷卫的批条,说是内廷卫要的东西,那负责外廷的锦衣卫就不会细查。”

秦源沉默了下。

楚宴修说的倒是没错,现在景王遇刺案引发的锦衣卫血洗还在继续,而很多线索都是内廷卫提供的,所以驻守外廷的锦衣卫不敢惹内廷卫的人。

只要外廷锦衣卫那没问题,那么进了后宫,这些内廷卫就更没问题了。

关键是,这妖精引进来之后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如果真是“灌顶”要用,那自己岂不是助纣为虐,坑了指挥使老婆么?

可是反过来,如果不帮他们,那么他们也不会再信任自己,到时候也很难打探出“灌顶”的事情,还是帮不了钟瑾仪。

不过沉吟了一小会儿之后,秦源就有了主意。

帮,必须帮!

然后也在木头里藏个纸人,到时候这东西去了哪,到底有什么用,不就一清二楚了?

我可真特么是天才。

于是立即一脸“毅然”地说道,“行,既然是会里要求的,那我也只能试试了。”

顿了顿,又一脸忧伤地说道,“不过,若是被发现了,你们记得要照顾好我的大哥和小妹。”

楚宴修笑道,“秦兄太小看你自己了,你可不是一般人,便是被抓了,不是还有景王么?你要是被砍了,他找谁研究二龙戏凤去?”

“滚蛋,真要是落到锦衣卫手里,景王那癫子能有用?你特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秦源似乎真有些生气了,楚宴修终于收了不正经的笑,说道,“秦兄,此事确有风险,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以后你就会知道,我们做这些的意义所在。”

秦源心想,狗屁的意义,还不是为了谁当皇帝?

百家当权这世界就一定好了么?当初百家争鸣,天下是不是大乱?后来呢,独尊儒术,又有几个朝代让百姓过好日子了?

剑修虽没百家博大精深,但也有它自己的哲学体系,例如惩强扶弱、兼济天下,或是选才唯能、实力为尊,看起来也不比百家弱多少。

反正在秦源看来,百家也好剑修也好,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只要那个人想当好皇帝就行。

不过,为了表现出自己站在百家这头,他也只好做出一副认同的样子。

说道,“行了,这些我都知道。家父在世的时候,便常与我说圣学会所作为何。这天下本就是我们百家的天下……我们应当要回来的。”

楚宴修听罢,略带苦色地一笑,“要不要得回来,没人知道。但从圣学会总坛到皇宫,需要很多尸骨铺路就是了。或许你我迟早都会是其中之一……到时候,我尽量死得离你近些,这样聊起天来也方便。毕竟,再找不到比秦兄更有趣的人了。”

“你最好死远点,看到你就烦。”秦源笑骂了一句,又道,“行了,赶紧说那木头我上哪取。”

“明晚亥时,城东草悦茶社,那里会有一个人等你。”

“知道了,回去吧,没你的晚饭。”

“小气!我请你去吃暗食?”

“不去,忙着呢。”

“你这厮,不识好歹。”

楚宴修骂了一句,只好悻悻而走,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返了回来。

从兜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放到桌上。

“收好它,万一遇到急事,扬了即可,便是大宗师也扛不住。”

秦源微微一愣,问道,“这是?”

“你心心念念的万蛊猩红散。”

楚宴修叹了口气,又道,“药老二十年才练出三剂,我身上就一剂,现在跟你一人一半,省得你总说我小气。记着,遇大宗师别心疼,全撒了才有用,这是最低剂量。”

说完,又潇洒地一个转身往外走去。

秦源怔怔地看着楚宴修,心想这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的么。

不过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扬了用?

什么家庭啊这么造!

当然是要喂在机关上了!

待楚宴修出门,秦源就立即将万蛊猩红散兑了一点水,然后小心地涂抹在几个关键的暗器之上。

也没有全用完,剩了一部分,打算涂抹在以后新出的机关上。

毕竟楚宴修说的最低剂量,是指扬在空中,那么如果融在水里形成毒汁,进入人体的话,那所需剂量应该会小很多。

忙活完这些,天就已经快黑了。

他正要打算去做点晚饭,却见钟瑾仪进来了。

钟瑾仪依旧带着黄金面具,但是她进门的时候,秦源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气场与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似乎少了些居高临下?

秦源怀疑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毕竟突然有了二弟助阵,自然会比以往更有底气。

以前看到钟瑾仪,总归是有些英雄气短的。

但现在看到钟瑾仪,他的脑海里只会飘过四个字。

摸过,抱过。

呵呵,到底只是个女人!

好了,脑补完毕,该跪下行礼了……

“属下参见大人!”

钟瑾仪微微颔首,然后走到桌案后坐下,那是她的固定专座。

“起来吧。”

待秦源起来以后,钟瑾仪却诡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秦源忍不住想开口问的时候,她这才开始说话。

“本使有点私事要找你帮忙,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秦源一愣,但是马上说道,“大人请吩咐,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倒不用那么严重。”

钟瑾仪先是悄悄咽了口唾液,然后尽量以淡淡的语气说道,“本使……本使今年三十有六,至今未纳夫,因而家中甚……略急。家父……咳咳,家父脾气有些许暴躁,近日多番逼问本使婚事……而那日你与我饮酒,故而……你明白了吗?”

语无伦次、冷汗淋漓,钟瑾仪说到这里,差不多已经喘不上气来了,差点就想夺门而走。

事情是这样的。

自从上次看到钟瑾仪与秦源喝酒之后,钟父钟载成就认定钟瑾仪喜欢太监,对此耿耿于怀日久,终于在前两天压抑不住心结,联合钟母楚南红,对女儿展开了逼问。

钟瑾仪虽反复解释她并无此好且身心健全,但无奈那夜两人醉饮太欢,且秦源舍己救钟瑾仪的“事迹”太过感人,老两口说什么都不肯相信。

话说钟瑾仪虽然性子拧,但钟载成也不是吃素的。

这位前绍成帝跟前一等贴身侍卫、凭三千精骑连克漠北十三镇的威远大将军、镇守关中十年无妖匪之患的前新原州牧,当场就放下狠话来,说她要是敢跟太监苟且坏了门风,便逐她出家门。

加上母亲一番哭哭啼啼,苦苦相劝,甚至连远在几千里外修行的亲大哥也专程赶回来“哭谏”,弄得她心烦意乱,有苦难言。

无奈之下,既然否定不了这层关系,她只好换了个思路,随口说了句,“你们怎知他定然是太监?”

结果……全家人顿时都露出了震惊,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们都认定,秦源是钟瑾仪私下里养的“面首”,因为不好意思公开,所以借了职务之便,将他弄到后宫,以小太监的身份豢养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全家人的喜极而泣。

面首不面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仪儿喜欢他,他也喜欢仪儿,这般良配还等什么?

钟父、钟母以及钟家大哥立即提出,让她把秦源带到家里,办个家宴,好好“畅谈”一番。

钟家大哥甚至连见面礼都准备好了,据说是一个黄阶的法宝!

而此时,可怜的秦源一脸懵逼,压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真不是太监!

秦源干脆地问道,“大人,需要属下做什么,能否直言?”

钟瑾仪也知道自己表达地有点乱,于是在一番挣扎后,终于直截了当地说道,“本使的意思,你让你去赴一趟家宴。期间他们问起你的真实身份,你便说是本使从宫外把你弄进来的,名为太监实为密探,即可。”

秦源联系了下上下文,这才恍然大悟,只是又有点不确信,忙问,“大人,也就是说属下得说自己……不是真太监是吧?”

钟瑾仪点点头,“对,你就假装……不是太监!”

“大人这话就不对了,”秦源立即一副严肃状,“怎么能是假装呢?属下本来就不是太监,一直都不是!”

钟瑾仪默默地重新打量了秦源一番,然后叹为观止地说道,“对,便是要有这份自信,方能说得跟真的一样。”

说完,又不由心道,小秦子骗人的功夫果然出类拔萃,方才那一句,差点自己都恍惚了一下。

是个人才!

秦源却是在心里呵呵一笑,呐,我都已经跟你明说了,是你自己不信的。

日后得知真相,你可别说我骗你。

不过,他现在终于完全明白,钟瑾仪要他做什么了。

简而言之,就是惨遭父母催婚的大龄剩女,要自己假扮她男朋友,而且是身体零部件完整的那种,然后回家去骗她父母。

这种事秦源本来是有点抵触的,毕竟虽然不知道钟瑾仪的父母是谁,但是他也隐约知道她家世了得,这特么万一被识破,弄不好就血溅当场……

不过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特么的,这能被识破什么?

自己现在方方面面的零部件一个都不缺,甚至不谦虚地说那部分还是高配版,所以说自己不是真太监,难道错了?

其二,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是唯一一个抱了又摸了钟瑾仪的男人,而且到现在还牵肠挂肚地为她想辙,阻止百家的灌顶呢,难道这还够不上男朋友的标准?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可真就扯了蛋。

想到这里,他就立即说道,“大人,属下虽然不才,但愿为大人分忧的一腔热血却从未减少半分,此事大人便放心吧,属下定然做得全无纰漏。”

钟瑾仪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本使是相信你的。但是出发之前,本使还要提醒你一下,那便是本使的父亲性情豪爽,不拘小节,他的话你多听少接。

另外,本使的大哥在外游历多年,性情……与常人略有些差异,若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也无须太过介意。

还有,他们要你做什么,你就尽量陪着,千万别与他们争执,要不然……”

秦源皱了皱眉,忙问,“要不然如何?”

钟瑾仪叹了口气,然后话锋一转,问道,“绍成七年,朝廷平漠北匈蛮之战,你听说过么?”

秦源想了想,觉得依稀好像听人讲过。

于是说道,“听过,说是当时朝廷这边的一个主帅只带了三千人跑去招降匈蛮,匈蛮假意答应,却暗地在金帐外设下埋伏,不过好在我方将士神勇,当场斩杀了那匈蛮首领,又趁势连克漠北十三镇……”

钟瑾仪淡淡道,“那主帅就是家父,同行的还有本使的兄长。不过杀对方首领的原因却不是对方埋伏。”

“那是?”

“是因为匈蛮首领非要用他们的奶酒做会盟酒,对家父与兄长带去的竹叶青置之不理,于是他二人大约是觉得失了面子,就……”

“啊这……”

秦源嘴角猛地一抽,突然就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合着漠北匈蛮几乎被全歼,十余年都不敢踏足故乡半步,是因为一杯酒?

特么的,这钟家人是不是多少都有点不正常?

如果说钟瑾仪是社交恐惧症的话,那她爹和她大哥就是妥妥的社交牛逼症了啊!

觉得没面子,直接就上大砍刀,不光砍了人家老大,而且还从漠南一路砍到漠北……就因为他娘的人家不喝他们带的酒?

钟瑾仪看了眼一脸见了鬼表情的秦源,怕他又不敢去了,忙补充道,“本使说这些无非是让你小心些罢了。你放心,如今他二人的脾气,大约应该已收敛许多。而且有本使在,谅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秦源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然后有些僵硬地笑道,“呵呵……有钟大人在,属下自是放心的……大人,吃完饭属下就可以马上回来了吧?就,最近比较忙,晚上还得去找姓赵的老太监。”

“自然可以了。”

秦源稍稍松了口气,心想不过是吃个饭而已,总不至于吃得当场掀桌子抽砍刀吧?

钟瑾仪说完,又从纳石中拿出了一套衣服,淡淡道,“你换上这身吧,今晚就莫穿那太监服了。”

说完,就自觉地走到了屋外。

秦源很快就换好了衣服,那是一件素青色绣金线的长袍,配黑色的长靴,中间配一根白玉银丝的腰带。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秦源不由心中一惊,原来“玉树临风”这四个字竟不是空穴来风?

钟瑾仪看到秦源出来时,没说什么,但清冷的双眸还是忍不住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息。

心中想到,小秦子换了身衣服,竟也……竟也不错。

钟瑾仪的想法止于“不错”二字,便收了心绪,随即大袖一挥,一把飞剑便悄然悬停于院中。

秦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脸毅然决然地跳上飞剑,与钟瑾仪飞驰而去。

……

位于长安街核心之地,又闹中取静的钟府,今夜张灯结彩、分外喜庆。

“张灯结彩”,是钟家老大钟瑾元的意思。

虽然管家老赵也提过,今日并非小姐大婚,只是男方第一次上门,用不着如此阵仗,更不用着从门口到宴厅都铺上红毯,两旁还摆满鲜花,至于传菜的丫鬟身上也戴着朵大红花,这就更离谱了……

但赵老管家终究是被罚在后院蹲马步了。

宴客厅门口,身材修长、面如刀削棱角分明的钟瑾元正忙得不亦乐乎。

第一百六十三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老婆

“那棵树上,把我爹书房的夜明珠拿出来挂上,今夜的月色不是很好,那夜明珠恍如明月,当可再添些氛围。”

“把那花挪一挪,显得咱庭院更大一些,大了显气势。”

“那谁,你怎生还穿着青衣?快换喜庆些的。”

在钟瑾元的指挥下,现场的丫鬟、仆人们忙成一团,都急匆匆地穿梭着。

家主钟载成背着双手,忽然一脸严肃地出现在钟瑾元跟前。

拧着眉毛,钟载成冷声道,“瑾元,为父只是让你布置地隆重些,莫失体面便可,你怎生弄如此大阵仗?”

“爹,你怎生还未认清形势?”钟瑾元擦了擦汗,一脸正色道,“仪妹三十六年才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她不打他,他又甘愿为她去死的男人,这种机会您觉着还会有第二次?您扪心自问,咱们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钟载成嘴角的一撇胡子顿时微微一抖,然后自言自语道,“也对,不过那树上挂夜明珠……”

“爹,这时候您还在意夜明珠?要是那小子对夜明珠有意思,您好意思不送给人家?”

“爹不是这个意思。”钟载成重重地叹了口气,“爹是说,其实爹还有颗更大的夜明珠,那是陛下登基那年赏的,回头我给你拿出来挂上。”

“哎哟,您也不早说,走走走,赶紧去拿!”

钟载成在宝贝儿子的陪同下往藏宝阁走去,一边走他又一边叮嘱道,“瑾元啊,要说这夜明珠还是小事。关键是,你这性子一定要收收,回头千万别吓到人家。”

钟瑾元道,“爹你放心,在外修行这么些年,我早已脱胎换骨了。倒是您啊,一会儿千万要把脾气按住了,那小子才十六岁,有些失礼的地方可能难免,咱可不能对付匈蛮王似的,一言不合就揍人家。”

钟载成一瞪眼,道,“说甚混账话?那是仪儿未来的夫婿,也是我未来的好女婿,我能那般对他?”

楚南红坐在房间里,正细心打扮,看到从房门口路过的丈夫和儿子,不由欣慰地一笑。

这爷俩,总算是知道好歹了。

……

秦源跟着钟瑾仪到达钟府时,果断被钟府的架势吓了一跳。

好家伙,红毯铺地、鲜花夹道,门口还站了十余位丫鬟、仆人,分成两列,夹道欢迎。

迎接皇帝也不过如此吧?

而他身旁的钟瑾仪,则躲在黄金面具后面,深沉地叹了口气。

猜到大哥会兴师动众,却没想到他会这般兴师动众……我堂堂钟瑾仪,如今已沦落如此地步了么?

就在这时,只见钟瑾元翩然而至。

“哟,秦公子,久候多时了。快快快,里面请。”

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热情劲儿扑面而来,秦源赶紧冲他拱拱手,说道,“多谢,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我哥,钟瑾元。”钟瑾仪淡淡地说道。

“哦,原来是瑾元大哥,失敬失敬。”

“嗨,见外了,走走走,咱们去宴厅。”

说着,就上来执起秦源的手,无比热情地往里走去。

两旁的丫鬟和仆人立即齐齐弯腰,又异口同声道,“欢迎秦公子入府。”

显然是专门排练过的,要不然不可能这么齐。

钟瑾仪现在只有一个感悟,那就是面具真是好东西,要不然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脸往哪放了。

钟瑾元一边带着秦源往里走,一边开始忍不住打听。

“听说秦公子今年不过二八的年纪?”

“对,在下……确是十六,不过马上就十七了。”

“嘿嘿,不急,年岁不是问题。”钟瑾元笑道,“舍妹也不过年方四八,往实岁上说,也不过三十……左右罢了。这般年纪,最是知道疼人的。”

秦源顿时眉头微微一皱,心想钟瑾仪不是三十六么,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三十了。

啊……啊等下!

舍妹年方四八?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对了,在寻仙会里面,好像也有个逗比一直试图勾引自己去见他“舍妹”,然后口口声声说他妹才“年方四八”的!

他叫阿牛?

不会这么巧吧,钟瑾元就是阿牛?

一想钟瑾仪之前敢说过,她大哥一直在外修行……这么一算,钟瑾元就是阿牛的概率,几乎高达八成!

好家伙,他如果是阿牛大佬,那特么……是不是攒了不少上等的妖材?

身为妹夫,跟他要点不过分吧?

这么一想,秦源心里顿时有了计划。

要是这个计划能顺利,做出一两个顶级的墨家机关可就有望了!

心里这么想着,但秦源不动声色,笑呵呵地跟着钟瑾元来到了宴厅门口。

这时,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夜明珠,诡异地挂在一颗树上。

不由眉头一皱,心想夜明珠挂树上,这是什么姿势?

倒是好看,很像一轮明月。

钟瑾元发现秦源果然对此感兴趣,于是笑道,“此夜明珠可还入眼?回头我让管家装盒子里,你带走便是。”

钟瑾仪惊讶地瞪大了眼,心想此夜明珠是爹的心头宝,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你说送就送?

大哥出门修行这些年,连爹的皮鞭都不怕了?

秦源这边立即被吓了一跳,他虽然没有当过土豪,但是这么大又这么亮的夜明珠,千金难买他还是知道的,对方说送就送……这可他吗的刺激啊。

不过由此他心下也越发欣喜,如果连这种东西都能说送就送,那让他送些高品级的妖材,岂不是也有希望?

好极好极,这趟没白来,嘿嘿。

“岂敢岂敢,君子不夺人所好。”

一边推辞着,一边进了宴客厅,却见一精神奕奕的中年人与一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端坐席间,心想这应该就是钟瑾仪的父母了,于是赶紧行晚辈大礼拜见。

拜见完毕,又从纳石之中,掏出早已备好的礼物,乃是一方砚台。

这砚台,自然是从余万修手里抢来的那方。

砚台既是文宝,又是法宝,对他一个小太监而言,自然是极上台面的礼品了。

秦老艺术家本来是不打算送礼的,但是现在他觉得不送点礼实在说不过去。

一来,人家这么大阵仗请他,他好歹也是个体面人,怎么好意思什么都不送?毕竟,虽然钟瑾仪是让他假冒一下,但他可是打算假戏真做的。

二来,既然想从阿牛甚至准老丈人这求些资源,没有投入怎么行?舍不得孩子,能套到一二品妖材……和老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难道我说错话了?

“钟伯父,晚辈第一次来,却蒙伯父、伯母及瑾元大哥如此款待,着实受宠若惊。”

秦源一面说着寒暄话,一面又双手将法宝砚台放到钟载成的跟前,又诚挚地说道,“来得仓促,未带什么像样的东西,此砚台虽不值什么,但看着模样尚可,聊表心意,还望伯父勿要嫌弃。”

秦老艺术家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所以一套寒暄的话说得自是漂亮至极。

私心里想着,礼多人不怪,他老钟家就算家大业大,看不上这黄阶的法宝,可这东西对于自己而言可是宝贝,他们总能感受到自己这炙热的诚意吧?

然而,话刚说完,他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在座的除了楚南红笑吟吟地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外,钟载成和钟瑾元竟然都沉默了。

气氛忽然有些诡异。

秦源很困惑,赶紧回想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

没错啊,身为晚辈,自己见面先行大礼,然后又送了见面礼,而且还是双手奉上,又自谦至极,每个细节都体现了对人家的尊重,这特么能错哪?

平心而论,他没说错什么,只是听的人不对。

此时,钟载成沉默地和钟瑾元对视了一眼,用眼神迅速地做个了简短的沟通。

钟载成:瑾元,此子不过密探之职,却见面便送法宝一件,还说什么不是像样的东西,若非是想暗示其财力颇厚,压我钟家一头?

钟瑾元:爹,息怒!他不过十六罢了,年少逞强、不知天高地厚是情有可原的,咱忍了他这一次吧!

钟载成:爹自然不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爹甚至在想,是不是咱们的阵势太过,以至于让他自惭形秽,故而才强充胖子!你看,便是如此,爹依旧在自醒,你也切不可鲁莽。

钟瑾元:爹你放心!为了仪妹,今日他便是骂我辱我,我都可隐忍不发……只是,这场面上,是不是得找回来?

钟载成:你酌办!

秦源是不知道这父子俩一个眼神接一个眼神的在沟通啥,要是能知道的话,他肯定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来。

简短而有效的沟通很快就结束了。

钟瑾元立即笑呵呵地对秦源说道,“秦公子有心了,如此说来,我也需送你个见面礼,要不然仪妹要说我小气了。”

说着,笑呵呵地又看了钟瑾仪一眼,表示老哥我这可是在给你挣面子!

高不可攀的内廷卫指挥使钟瑾仪大人,现在微低着头,说什么也不敢看自己的亲大哥一眼。

自己大哥和父亲在想什么,她还能不知道么?

本来就已经够尴尬了,还非得带上她。

钟瑾仪现在已经摘下面罩了,可她很想赶紧再把面罩戴上,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吃饭。

这边,钟瑾元随手一掏,便从纳石之中掏出一物,放到秦源手里。

“此物唤作‘虫妖壶’。虫妖入壶后少则七日,多则三十日便会认主,现在里头镇压了八十一只虫妖,都剧毒无比。其中有两只是三品,便是二品大宗师被咬,亦需分气抗毒,于实战中极有意义。”

秦源一听,登时喜从心来。

这东西简直跟雾偶阵是绝配啊!雾偶一起,任你二品大宗师也首先得眼前一茫,这个时候突然放出一堆虫子,被咬一口岂不是大概率事件?

二品大宗师虽然不至于被三品毒虫咬太伤,但如果他需要分神去抗毒,那么自己下一个机关的命中率岂不是能提升一些?

别看只是“一些”,如果每个环节的机关的命中率都能提升“一些”,那累积起来就是很大了啊。

到时候再出一个终极机关,再加上自己的“隐守”神功和仙气加成,击败二品大宗师不是梦!

此时,只听钟瑾元傲然道,“此虫妖壶是我入幽云山妖族故地寻了七天七夜方才获得,当然也不值什么,无非是玄阶中品的法宝罢了,不过聊表心意,还请秦公子勿要嫌弃。”

秦源听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好家伙,玄阶!中品!

便是那方黄阶的砚台,就已经千金难求了,这玄阶中品的法宝,恐怕就是大宗师都眼馋吧?

要知道人族和妖族几场大战之后,双方都耗尽了底蕴,无数法宝随着主人陨落。现如今传世的法宝极少,要想得到像样点的法宝,必须深入幽云山之类的妖族遗迹,或是霸水河之类的古战场遗迹才能找到。

可那种地方,凝聚了多少远古天才与大妖的气息?普通修者要想进到这种地方,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便是大宗师也不敢贸然进入,这种情况下,还想寻得未被破坏的法宝,可想而知其难度有多大。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钟瑾元九成九就是阿牛。

毕竟听钟瑾仪说他也不过三十九岁,如果不是有仙气傍身,且已经相对成熟地掌握了仙气使用之法,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找到了玄阶中品的法宝,而且说送人就送人?

仙气,仙气!从这个角度来看,拥有仙气的人,将会获得更多常人无法拥有的资源,从而形成滚雪球般的优势。

终有一天,这世界的普通大宗师们,哪怕你是一品都会变成次等,而拥有仙气者才是最顶尖的存在。

秦源心中一阵激荡,但很快又恢复了心绪,忙客气道,“瑾元大哥,此物是你深入妖域历尽艰险所得,如此贵重的宝物,在下岂敢窃据?”

“嗯?”却只见钟瑾元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然后冷眼看着秦源,“何为历尽艰险?不过是随手捡的罢了,你莫不是瞧不上?”

这厮莫非是认为我钟家能拿出这等宝物,已是颇为不易了?

爹,我有点忍不住了!

正襟危坐的钟载成连忙咳嗽一声,暗暗提醒:元儿,此子少不更事,为了仪儿你要千万忍耐,爹知道你受委屈了!可……咱现在不是弱势么?

这边,秦源一脸懵逼,心想自己又说错话了吗?

坐在他身边的钟瑾仪则深深地叹了口气,内心一片灰暗。

三十六年未觅得夫婿,这件事难道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所谓夫有夫纲

钟瑾仪本想置身事外,赶紧吃完饭,隐约给家里有个交代便是了。

但是现在,看着一脸迷茫的秦源,她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这是自己最得力的手下,而且说到底也是自己让他来趟这浑水的。

于是,她赶紧先给了钟瑾元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要逼人太甚,否则她可能会提前掀桌子。

然后又给了秦源一个眼神,告诉他赶紧接了这东西,勿要多言。

秦源看看钟瑾仪,又看看钟瑾元,脑袋接连转了好几个弯,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原来,这位阿牛兄在意的不是法宝,而是在意他的逼格啊!

自己刚才太多嘴了,说什么“历尽艰险”,扯那蛋干什么,堂堂牛哥得到这种法宝,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应该直接表现出,这种法宝对牛哥而言只是小意思的状态啊!

吗的,还是太年轻了!

于是他赶紧站起来,换了个姿势,说道,“瑾元大哥,在下的意思是,这份厚礼对于您而言虽不值什么,但对于在下而言简直就是如同天物神器,故而惴惴不安,仿若有以椟换珠之感,当真惭愧!”

这一套词下来,钟瑾元的脸色果然好看了许久,甚至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秦公子客气了。我钟家待你这般,又不是图你什么,只要你与仪妹两情相悦、白头偕老便足以。来,东西拿好,日后如有需要,只管来提。”

说着,他便豪横地将虫妖壶塞到了秦源手里。

秦源这下也不再客气,赶紧说道,“那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大哥!”

“这就对啦!”钟瑾元哈哈一笑,又冲身后的赵老管家挥了挥手,说道,“赵管家,你去把外边的夜明珠也包起来,回头一并送与秦公子。”

赵老管家刚从后院罚完蹲马步回来,这会儿腿还酸着呢,一听这话当时就又面露苦色。

哎哟喂,那可是皇上御赐的东西,怎可随意送人?万一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这怎么解释?

求救似的看向老爷钟载成,却见钟载成轻叹了口气,给了他一个认可的眼神。

送吧送吧,元儿都说出口了还能不送吗?

谁让咱现在是弱势一方?

秦源一听还送那么大夜明珠,又惊了一下,但是有了前车之鉴,他现在也不敢推辞了,赶紧起身致谢,收下就完事儿!

现在他明白了,钟瑾仪三十六岁未嫁,在座的这几位都难逃责任……

而且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钟载成战功赫赫,且为官有道,把辖地治理得井井有条,却在壮年时便辞官归家。

就他这脾气,谁能跟他共事啊?没得罪皇帝,都算他运气好了!

此时,秦源虽然一脑门子汗,但终究还是惊喜居多。

以大舅子、准岳父这阔绰的劲儿,以后跟他们要点高品级的妖材,他们难道会吝啬?

好家伙,本来以为指挥使老婆的大腿就够粗了,没想到她娘家的大腿更粗……

没的说,接下去肯定要好好套套近乎了,只不过一定要注意说话的方式,方才只说错两句钟瑾元就黑脸,要是再说错,怕不是得掀桌子了。

不过好歹是老表演艺术家了,秦源现在也初步掌握了跟他们的沟通技巧,那就是尽力贬低自己,抬高对方。

要给他们一种,自己能被钟瑾仪看上,简直是积了八辈子德的样子。

一番小小的意外后,气氛终于回到了正轨。

开宴,倒酒。

秦源双手执酒杯,挨个敬酒,碰杯时酒杯放低,言必称谢,然后又一口干掉,不留一滴,细节做得极为到位。

他这般客气,终于初步赢回了些好感,钟家父子也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当然,两父子也不欺负人,有来有往,尤其是钟瑾元,秦源越客气,他也越客气,敬酒之时也少不得双手执杯,常常露出“受宠若惊”状。

装呢是有点装的,但是谁让他们现在是“弱势”呢?可不就怕这准姑爷跑了,仪儿就要孤独终老了么?

“来来来,秦老弟,干了这杯。”

“好的,钟大哥,感情深一口闷,我闷了啊!”

“好一个感情深一口闷,你别动,老哥我先闷为敬。”

钟瑾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越看越心生讶异。

小秦子……这么快就与兄长如此熟络了?

他仿佛已经拿准了兄长与父亲的心思?

能与他们相处如此愉快的,他怕是第一个了吧?

以往,那些媒人介绍过来的公子,不光要被自己打,还经常被兄长打……父亲倒是不出手,但是会看着哼冷气不说话。

……

酒过三巡,就照例来到了家长“拷问”环节。

这回,倒是钟母楚南红先开的口。

“秦公子,你是如何与仪儿相识,又如何进的宫啊?随口聊聊,你勿见怪啊,呵呵。”

她这话刚出口,钟载成和钟瑾元就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钟瑾仪也不由看了秦源一眼,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还是用眼神告诉他,这个问题很重要。

秦源一听就明白了,这话表面上是问恋爱经过,但实际上……可以换成另一种表述。

“你既然不是太监,那是怎么入宫的?如果是仪儿帮你入宫的,那么在入宫前你是怎么认识仪儿的?”

看样子三人还是有点不太相信,所以这个问题必须回答得合乎逻辑才行。

于是想了想之后,秦源说道,“说起来,我与钟大人也是缘分不浅。数月前,我与舍妹、家兄一同为逃避仇家来京,却不想仇家紧追不舍,那日又来索命。

晚辈虽有些修为,却是双拳难敌四手。此时正巧钟大人路过,蒙她仗义相救,这才脱险。

然后,她兴是见我资质不错,便问我可愿为内廷卫效力?我正愁无路投奔,便答应了。哪知内廷卫只要女性,我若想入宫,便需成为太监。可我又不想做太监,便找钟大人哭诉,钟大人瞧着心烦,便帮我买通了净身房……”

话刚说到这里,只听钟载成便淡淡道,“仪儿,净身房那些老太监,除了认钱……嘴可不太严。”

钟瑾仪忙说道,“知道,查了他们些罪状,让他们都回家养老去了。”

楚南红还欲再问,却被钟载成用眼神打断了。

问是问不出什么的,但他是不是真太监,回头一探便知——至于怎么探,他早已想好了。

“如此甚好。”此时,钟瑾元点了点头,又微笑着问道,“对了,你怎生还叫她钟大人?”

秦源一愣,连忙说道,“习惯了……在内廷,怕被人瞧出来,故而不敢有丝毫懈怠。”

钟瑾元摆了摆手,大笑道,“内廷是内廷,私下是私下,你既然与仪妹情真意切,那也该改改口了。莫怕,仪妹若是不耐烦,我为你做主。”

楚南红也微微一笑,“私下里,还是随便些好。你二人在内廷的关系,不宜带到家中,若不然会影响感情。”

钟载成也一脸严肃道,“我钟家虽比你秦家多了些基业,但也绝非势利人家!你既然是仪儿未来的夫婿,那也不必低她一头。”

“对,所谓夫有夫纲,切莫把宫里的规矩带家里来。该怎么喊,你自己想想。”钟瑾元又笑呵呵地提醒道。

为了把这桩婚事给定稳了,这一家三口也真是费劲了心思。

“这……”秦源咧了咧嘴,然后询问地看向钟瑾仪。

钟瑾仪也没料到还会有这出,又长叹了一口气,恨不得当场遁走。

但终究是用清冷的眼神,告诉秦源自己看着办,反正她今天已经没脸了。

于是,秦源就安耐住心中的喜悦,颇是“勉强”地喊了一声。

“仪儿。”

钟瑾仪在这之前从未想过,还有除了家人以外的人这么喊她。

更没有想过,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太监这么喊她。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很抗拒,但又隐约觉得,自己好像也不讨厌?

但她终究不能承认。

于是含糊地发出了一个声音,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拒绝,然后默默地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试图以此宣泄情绪,顺便蒙混过关。

可当她放下酒杯的时候,忽然看到三道冰冷的眼神齐刷刷地向自己射来。

尤其是钟载成的,脸色黑得像抹了炭。

钟瑾仪心中无奈地长叹一声,把酒狠狠地咽下去之后,终于打起心绪,应了声。

“嗯!”

第一百六十七章 验明正身

暖色调的烛光打在钟瑾仪那一贯清冷的脸上,如一寒幽潭洒上了月光,莫名有了一丝轻柔。

但也仅仅只是看上去而已,那张精致的脸蛋上更多的还是冷淡,而眸子里则流淌着一丝无奈。

其实这种观感是非常棒的。

你想啊,一个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女子,被你强迫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做着她有点抗拒,但是你却很喜欢的事情。

就很有内味儿不是么?

可惜,只应了声“嗯”,好比是蜻蜓点水,只起波澜不起浪。

总归是差那么点意思。

秦老艺术家是很想好好浪一把的,毕竟欺凌の女上司这种番他还是很喜欢的。

不过眼下时机还未成熟,浪得不好容易挨揍,所以只好点到为止。

一顿晚宴吃得甚是愉快,除了钟瑾仪觉得心累,其余的可谓宾主尽欢。

吃完饭,钟瑾仪用眼神示意秦源可以告辞了,但是秦源这会儿却改了主意。

还没跟老丈人、大舅子好好培养下感情呢,这怎么能走?

来都来了,还由得着她?

于是在钟瑾仪投来目光后,他当着钟家人的面,冲她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就立即把钟瑾仪给卖了。

“伯父、伯母、瑾元大哥,我看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秦源拱拱手道。

钟载成、钟瑾元方才分明是看到钟瑾仪催促、秦源点头的,此时两人都再次朝钟瑾仪投去了冷冷的目光。

有这么赶人家的么?

不对,难不成这里头有猫腻?

父子俩对视一眼,彼此确认好眼神,于是立刻就打消了原定的喝茶环节,转而进行下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

验明正身!

仪儿如此着急催他回去,弄不好是怕露馅!

“秦公子,不着急,既然来了,岂有吃顿饭便走的道理啊?”

钟瑾元立即笑呵呵地走了过去,然后搭住秦源的肩膀,说道,“走,咱家后花园有个温泉,我这便带你去泡泡。”

钟瑾仪一听,登时脸色微微一变,忙道,“哥,不必了。他晚上还有事,需立即回宫。”

她越这么说,钟瑾元、钟载成和楚南红便越觉不妙。

三人都不是普通人,什么阵仗没见过,这番细节怎能逃脱他们的眼睛?

此时三人都心里咯噔一下,几乎不约而同地认定,秦源很可能就是太监,否则仪儿怎会遮遮掩掩?

钟瑾元忍不住了,立即架着秦源连拉带拖地往后花园温泉走去,边走边说道,“有什么事比泡澡还重要?走,泡完再说!”

秦源一脸不情愿,“不要了吧,钟大哥,在下确实有事。”

钟瑾元见秦源躲躲闪闪,心里越发灰暗。

完了,这怕真是个太监!

这么一想,他顿时又怒从中来。

好大的胆子,竟然拿我当痴人一般戏耍,枉我还从几千里外赶回来!

本想先揍一顿再说,但终究不肯放弃那一丝幻想,毕竟这妹夫他怎么看怎么满意,万一不是太监呢?

于是黑脸道,“不泡澡就别叫我大哥,走走走,泡澡去!”

秦源就这么被钟瑾元强拉着去了后花园,钟瑾仪几次想阻拦,但都被钟载成喝住了。

钟载成坐在客厅,手里捧着一碗茶盏,却是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焦躁地很。

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与爹说实话,他到底是不是太监?”

钟瑾仪知道瞒不住了,只好叹了口气,说道,“爹,我已然而立有六了,有些事你们能否不要再管?”

楚南红一听,登时“哎哟”了一声,眼眶泛起红来。

“仪儿啊,这么说他还真是太监了?你、你这是何苦呢?你可知道,你哥来的时候有多高兴,你爹又有多高兴?现在、现在你让他们情何以堪啊?”

钟载成阴沉着脸,浑身透着杀气,忽然“嘭”地一声就把茶盏给捏碎了,滚烫的热水从他手里淌下来,却仿若没有任何感觉。

老眼之中,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

自己,到底是没有那命啊!

钟瑾仪见状,也不想再多做解释,只是淡淡道,“今日之事,与他无关,全然是我的主意。你们知道的,我要他来他不敢不来。爹,你要责罚,责罚女儿便是,不要为难他。”

钟载成看着女儿那张明明很漂亮却怎么也找不到夫婿的脸,不由怒火攻心,嘭地一掌拍在了身旁的案几之上。

那案几霎时间如同炸裂一般,四分五裂地崩散开来,吓得旁边站着的两个丫鬟花容失色地后退了两步!

钟载成喘着气,指着钟瑾仪怒吼道,“你、你还有脸说?你且坐好,待你哥验明正身,看我怎么处置他,还有你!”

……

钟家后花园,温泉。

钟瑾元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托了个什么都不剩,然后噗通跳进泉水中,又看着秦源道,“秦公子,托啊!”

秦源呵呵一笑,“这个……要全部都托吗?”

钟瑾元可不是那种婉转的性格,立即拉下脸说道,“对,全部,一点都不许剩!你不托,我就帮你托!”

心里却在哀嚎。

完了完了,这么扭扭捏捏的,这肯定是太监啊!

仪妹啊仪妹,你这是……

咦?

这这这……

钟瑾元忽然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里飞起几条血丝。

他双臂用力地张开,扶在温泉的边缘上,身上的肌肉一块块地凸起,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到泉底去。

轰隆隆,轰隆隆,天边仿若响起了惊雷之声,而他的眼前,又仿若有一条巨龙盘旋。

他一动不动地盯在某处,视线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一刻都不曾挪开,直到它被泉水漫过。

此时,秦源已经托了个干干净净,迈着轻松而自信的步伐,进入了温泉之中。

虽然秦源知道钟瑾元为什么惊讶,但还是被他盯得有些心里发毛。

特么的,有必要这么看么,不就是比寻常的更霸气了些么?

可此刻,钟瑾元的心里又何曾不发毛?

他、他竟然真的不是太监!

他有壶嘴!

而且他那壶嘴……竟如此威武,比自己的……竟还要略胜几分?

仪妹的眼光,竟如此毒辣?

震惊过后,钟瑾元便是一阵狂喜。

仪妹,仪妹终于有主了,老钟家祖宗显灵了啊!

但是片刻之后,他又安耐住心情,心道眼见未必为实,万一那是障眼法呢?

不行,必须勘验一下,此事马虎不得!

于是仅仅泡了一小会儿澡,他便急急地起来穿衣,然后对秦源说道,“来来来,秦老弟,你不是也有几分修为么?我们来过两招。”

“啊,现在?”

“对,就现在,我是个急性子,你莫介意。”钟瑾元笑盈盈道。

秦源无奈,只好又从泉水中出来,穿上衣服。

第一百六十八章 让她给你端茶倒水亦无不可

钟瑾元怕伤到好妹夫,便折了两根树枝,一人一根,权且当剑。

两道身影很快就纠缠在一起,偌大的花园里原本平静如水,但随着比试的进行,渐渐地刮起大风来。

钟瑾元原本听说的是,秦源有七品之资,但是打着打着,他惊讶地发现,对方的实力远不止七品!

在三招过后,他就完全确定了!

这小子,竟然达到了六品,而且还隐隐有六品上阶之象!

好小子,十六岁便是六品上阶,这般资质便是当年的自己,也有所不及!

这绝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啊!

震惊……欣喜……狂喜!

钟瑾元在内心不停地咆哮。

看来,是自己错了,爹爹错了,娘亲也错了!

仪妹不是不喜男人,而是她对男人挑剔的很,普通人家的公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所以她才会见一个打一个!

且看如今,她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为我钟家觅得如此奇才!

以我钟家的实力,加上自己的仙遇,必能将此奇才养成大器!如此一来,我钟家便如虎添翼,看旧时得罪的那些人,谁还敢再起歹心?

倘若自己再修仙有成,到时便是那皇帝,也得礼让三分!

这世道,本就是实力为尊!

想不到仪妹竟有如此手段,这般人老珠黄的年纪,竟还能骗得……咳咳,竟还能博得这等少年人杰的垂青!

秦源这次确是露出了六品上阶的实力,毕竟他现在已是四品,底牌是够的。

最重要的是,只有这样,才能让钟家更加重视自己——他们重视自己了,才会源源不断给自己资源不是么?

钟瑾元打到此时,已无心恋战,于是立即进入了最后的环节。

只见他忽地暴起,身影骤然化作一道青光,悄无声息地便来到了秦源跟前,随后一招“海底捞月”。

精确命中。

啾啾,啾啾啾……

钟瑾元顿时仰天长笑。

“哈哈哈,秦老弟好功夫、好修为、好大的资质!”

笑罢,终于松手。

目测加实测,现在他终于确定,秦公子是铁铮铮的好汉子!

秦源也知道他的用意,因而刚才并没有躲他这招。不过说实话,他就是想躲闪,可能也闪不过,除非用出隐守。

这钟瑾元的实力,确实恐怖!

把树枝丢到一旁,秦源笑着对钟瑾元说道,“惭愧,与钟大哥比起来,却是不值一提了。”

老规矩,贬低自己,抬高对方。

这话说得钟瑾元通体舒泰,不禁拍了拍秦源的肩,有些没底气地说道,“差不多差不多,伯仲之间吧。”

两人正说话时,钟瑾仪急匆匆地进了后花园。

方才花园内剑气大作,她以为是秦源被识破,亲哥暴怒之下起了杀心,于是赶紧过来阻拦。

可来到之后,眼前的这一幕,却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只见钟瑾元搭着秦源的背,亲切地如同多年的老友,脸上亦带着如蜂蜜般化不开的香甜笑容。

怎生……这般了?

钟瑾元看到亲妹,立即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仪妹,你好眼光、好手段,大哥佩服。”

说罢,一个纵身便往客厅跑去,找父亲大人报喜去也。

钟瑾仪莫名其妙地看着钟瑾元的背影远去,然后转过头来问秦源,“你……没事吧?”

秦源呵呵一笑,“没事,瑾元大哥热情得紧,是个豪爽汉子,我与他意气相投,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

钟瑾仪觉得肯定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到底哪不对了?

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先让秦源回去为妙,以免夜长梦多。

于是大袖轻轻一甩,正色道,“既然这样,那你便赶紧回去吧。今日之事,你切莫与人外人道,要不然本使绝不饶你,知道了吗?”

秦源心想,对相公这般呼来喝去的,你礼貌吗?

就在这时,只见三道身影又如风而至,刹那间便出现在二人跟前。

不是钟瑾元、钟载成和楚南红,又能是谁?

此刻,三人都脸色不善地看着钟瑾仪。

只听钟瑾元大声道,“仪妹!什么叫绝不饶你?你怎生这般与秦公子说话?”

钟载成同样黑脸,怒气冲冲地瞪着女儿,冷声道,“怎么,难不成你平时,也这般与秦公子说话的?再跟你说一遍,宫里是宫里,家中是家中,你若再把宫里的那一套带回家中,别怪为父动家法!”

“是啊是啊,仪儿你这脾气该改改了!”

楚南红更是一脸苦口婆心地劝道,“哪有对自家相公这样呼来喝去的?这也是秦公子脾气好,要是换了你爹和你哥这种脾气的你试试?”

楚南红性子软,说这话时是红着眼眶的,不过眼里含着的是欣喜和激动的泪水。

因为就在刚才,钟瑾元跑进客堂,与他们说了现在仍犹在耳畔的六个字。

“此子是真汉子!”

那一霎那,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而钟载成更是瞪圆了眼睛。

“当真,如何勘验的?”

“看了,也摸了!如假包换!”

钟瑾元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此子年方十六,便已是六品上阶之资,堪称奇才!”

楚南红只记得当时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而当家的则直接跳了起来,拉起自己二话不说地就冲到了这里!

……

可怜的钟大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妩媚清亮的眸子圆睁着,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和亲哥,当真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在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而且是一个极不真切又混乱至极的梦。

这到底是自己的父母亲哥,还是小秦子的父母亲哥?

小秦子此刻不是应该已经被验明正身了么,为何……他们不仅不发怒,反倒是比刚才更呵护他了?

而自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父亲竟然要请家法?

钟瑾仪大概不会想到,钟载成说要“请家法”,真不是吓唬她的。

此时的钟载成何其激动,旁人是万难体会的。

家中有女而立有六,却始终未得出嫁,这些年上至昔日朝中同僚,下至在坊间平头百姓,无不拿他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

说什么他钟家父子俩,连同那女儿都为人跋扈、德行太差,这才倒贴钱也无人敢上门做婿……这些他岂能不知?

可女儿未得出阁本就是事实,他有口难辩,除了装聋作哑假装没听到,还能怎么办?

他本以为这口气是出不了了,没想到今日他老钟家竟是苦尽甘来、柳暗花明了!

女儿不光找了个年轻貌美的少年郎,而且这少年郎竟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之资,试问京城之内虽富贵权者如云,但哪家的女婿能跟自己的女婿比?

我老钟家的女儿,无人敢娶?

我呸,我钟载成的亲闺女是谁都能娶的吗?那是因为那些公子太差,入不了咱的眼!

想娶我钟某人的女儿,不是一等一的天资,一等一的人品相貌,想都别想!

他都已经计划好了,明天开始他便要走亲访友,散布喜讯,到时候就按照这个说!

都这般打算了,若是钟瑾仪敢搅黄他憋了二十年的扬眉吐气大计,他还能不请家法?

第一百六十九章 羊毛不能逮着一只薅

秦源是个宝,千万要留住,过了这个村再没这个店……这是钟家人达成的共识。

不管钟瑾仪愿不愿意,反正钟载成、楚南红、钟瑾元已经把秦源当成钟家的女婿看待了。

所以,看到钟瑾仪对秦源颐指气使,他们三个就来气。

淫威之下何谈感情?万一人家怕了跑了,你再上哪找这样的男人去?

也不看看你多大的年纪了,占了人家便宜还卖乖,简直不知好歹!

秦老艺术家什么眼神?只一眼就看出了端倪,顿时一颗兴风作浪的心又噗噗地跳了起来。

好家伙,这时候不强化一下自己的地位,更待何时?

于是赶紧替钟瑾仪“解释”道,“伯父、伯母,你们、你们误会了。钟大人平常待我还是很好的……”

一边解释,一边却深吸了一口气,微热着眼眶,四十五度角看着黑洞洞的天空。

一看就是那种被家暴了很多年,不敢说实话的可怜人,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钟载成见状,更是勃然大怒,冲钟瑾仪道,“仪儿,为父是如何教你的?身为女子,当温柔体贴、贤良淑德。你再不济,也学学你娘!”

说完,又调整了下语气,对秦源说道,“秦公子,自今日起,除非公然在外,否则私下里不必惧她,更不必行官礼!你二人既然已经定下终身,那你便是她未来的夫君,你大可行你的夫纲,私下里要她端茶倒水亦无不可!”

顿了顿,又加重语气道,“她若是敢对夫不敬,你便来找我,我钟家素来家风严谨,我钟某人亦绝非偏袒护短之辈,你且放心!”

秦源忙道,“钟伯父,千万别这么说,可折煞晚辈了。在晚辈心里,伯父本就是深明大义的英雄豪杰,仰慕还来不及,又怎会做这般无端的想法!”

嘴上说得诚恳,心里却乐得差点笑出声来。

好家伙,照老爷子这说法,钟瑾仪以后去乾西宫,还得给自己端茶倒水?

喂葡萄行不行啊?

夫纲倒是个好东西,难怪柴莽这厮不肯废除……当然了,她若给自己端茶倒水,自己也会给她铺床叠被,新时代的好男人嘛,怎么会欺负老婆呢?

钟瑾仪终于忍无可忍了,她想过今夜可能会出状况,可怎么也没想到状况会离谱到这种程度。

自己堂堂内廷卫指挥使,见了下属还要给他端茶倒水,他敢喝吗?

而且,自己只是说秦源并非太监,至始至终都未提什么私定终身,怎么他突然就变成什么“夫君”了?

在心里长叹一声,她不禁反问,“爹,你这般还让我如何在内廷当差?”

却话刚出口,只听钟瑾元一声大喝,“爹在跟你说为妻之道,有跟你说在内廷当差的事吗?你一个小小的内廷卫指挥使值什么做的?不能做就别做了,咱钟家还养得起你!”

修仙的,说话就是豪横。

钟载成很赞赏地点了点头,表示元儿说得对!

若是那狗屁指挥使之位助长了女儿的戾气,耽误她终身大事,那不做也罢!

仪儿啊仪儿,我钟家如此显赫,你又有这般慈爱明事理的父母、忠孝明大义的兄长,为何你总找不到夫婿,难道就没有反省过吗?

你爹我,可是日三省吾身啊!

……

钟瑾仪终是被气得拂袖而去,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钟载成一脸惭愧,对秦源说道,“钟某人教女无方,秦公子勿要见怪。你放心,回头我会好好与她说说的!”

秦源赶紧说道,“伯父言重了,当真无妨的。”

钟瑾仪的缺席,丝毫不影响钟家父子与秦源的畅聊,于是三人又在花园里备下茶水点心,其乐融融地座谈起来。

期间,自然免不了要问秦源,修为从何而来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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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源自是按照老套路,说是一个墨家高人所教,引得二人又连声称奇,赞秦源造化不小。

说到这里,秦源就觉得是时候跟老丈人、大舅子要点东西了。

于是登时长叹了口气,说道,“钟伯父、瑾元大哥,其实墨家的修行,真是一言难尽啊!我如今虽然已侥幸修至六品上阶,却是到了最吃资源的时候,因而卡在原地,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

钟瑾元一听,顿时哈哈一笑,说道,“贤弟,你且说说,你少了何等资源?”

“哎!不是一般的资源,怕是极难弄到的。就比如说,二品的金刚不破锐翼妖鹰的羽毛,便是常人无法企及的东西。”

钟瑾元听罢,轻描淡写地问道,“哦,那妖鹰的羽毛,对你如此有用?”

“对,十分有用!不瞒您说,这可以制作墨家机关,若是机关制成,不光可提升战力,亦可领悟墨家法门,或能让我突破六品,更上一层!”

钟载成一听,立马对钟瑾元说道,“元儿,就二品妖材罢了,给他弄来。”

钟瑾元点点头,“此鹰妖在长桓山一带出没,我回头去一趟便是。对了,要多少?”

秦源登时双眼闪光,连忙道,“倒是一两只便够!只是那长桓山可是极险之地,便是大宗师也不敢贸入,瑾元大哥你切勿冒险!”

钟瑾元哼了一声,语气又有些不悦,“大宗师不敢贸入,我便不敢贸入了么?”

“不敢不敢!我的意思是……”

“别说了,三天后我便让仪妹带进宫去。”

秦源连声称谢,心中又乐开了花。

有了二品妖鹰的羽毛,那么墨家至宝之一“木鸢”的主材就搞定了!

木鸢涉及三样主材,二品妖鹰羽毛、一品鱼妖的鱼骨,以及二品妖隼的隼爪。

妖鹰的羽毛是覆盖在木鸢表面的,而一品的妖鱼骨作为关键,它是用来做各关节的零部件的,直接影响木鸢的灵活度和战斗力。

他倒是没有一品妖鱼,却是有比一品妖鱼更强的仙灵鱼骨,想必到时候做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现在就缺二品妖隼的隼爪了,不过他不打算跟钟家要。

毕竟,羊毛不能逮着一只薅,而等着他去薅羊毛的势力不有的是?

不就是一些大妖的妖材嘛,众筹就是了!

第一百七十章 嫌犯秦源

窗前月下,钟瑾仪身穿一袭白衣正襟危坐。

跟前是一个紫檀木的茶几,上头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就连她手中的茶盏也是洁白通透,简单至极。

她向来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事也只喜欢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所以,在她那,谈婚论嫁是个麻烦事。

如果真有喜欢之人,她还是希望能直接点。

比方说他开个价,自己付钱,付完钱就睡他,睡完第二天还各自忙各自的,若是有了孩子就生下来抚养长大,省去了繁文缛节,也不必举案齐眉、日夜相对,倒也轻便。

是挺轻便,要是放在蓝星上,这类行为大概叫“富婆重金求子”,不过大都属于犯罪活动,或是本土稀有番种,像她这么有诚意的极少。

至于为什么要图这个轻便?

钟瑾仪自己也答不上来,只是她总觉得家里有慈爱明事理的父母、忠孝明大义的兄长——如果他们非要这么形容自己的话——就已经够热闹了,要是再来一个外人一起生活,她怕吃不消。

可惜很无奈,其一是至今她也尚未遇到喜欢之人,这钱花不出去,其二是这么做于礼不合,家中父亲、兄长知道了定然要暴跳如雷,由不得她这般。

所以这个麻烦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讲真,此前这件事从未在她内心占有太大的空间,但是今天,她感觉自己突然就被它填满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明明她感觉自己依旧没有喜欢的人的。

一杯茶水入喉,微涩,回甘。

茶水的顺滑理不清纷乱的思绪,而思绪中最解不开的那个结,是小秦子到底是不是太监?

以她在内廷卫多年的经验,她不相信内廷之中还会出现假太监。

因为太监进入内廷,要经过净身房、外廷验身官、内廷验身官三层核查,最关键的是内廷验身官自出现“鹊桥案”以后,由剑庙的人担当,所以绝对不可能被蒙混过关。

之前她说秦源是她带进宫去的“假太监”,其实是利用了父兄对内廷没那么了解的漏洞,实际上她也做不到。

但,既然小秦子不是假太监,为何兄长在对他“验身”之后,还如此高兴?

除此之外,根据多年的办案经验,她现在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线索”。

那日乾西宫醉酒,他占了自己的便宜,莫非是故意的?

那夜雾源谷中月下与他饮酒,他那行酒令中有什么“飞到花丛中,木啊木啊”之语,难不成是行隔空亲吻的调戏之意?

当晚趁倒酒之际,他似乎又对自己多有抚手触腕之举,难不成也是故意的?

当时她不甚在意,但现在看来,他倒真有些假太监、真男子之兆?

钟瑾仪觉得,身为内廷卫指挥使的自己,有必要了解这个真相,只是该怎么了解,还需细细筹划一番。

……

钟瑾仪蹙眉沉思。

夜信微凉,虫噪逾静。

这样的夏天,她已经度过了三十五个,今年是第三十六个。

确切的说,是将将第三十六个……也就是说,这第三十六个只是刚开始……总体来说,生于初夏还未过生日的她,可以不亏心地说目前还只是三十五岁。

要这么说的话,她也可称只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和十六七……二十左右的秦源,年纪相差也不过十岁这样。

钟瑾仪坚持这样认为。

但猛然间,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此刻的自己,不是应当坚守职责,思考如何辨别他真实身份的么,怎生想这些去了?

简直荒唐!

……

花园里,秦源与准岳父、大舅子相谈甚欢,亲如一家。

夜已深,秦源打算告辞,但被钟载成和钟瑾元拦了下来。

“这么晚了,还回去作甚?又不少你张床,在此睡下便是!”钟瑾元直接搭着秦源的肩膀,不容拒绝地说道。

盛情难却,秦源又想起明日还需去取断木,回宫去后再想出来也是麻烦,于是就答应了。

钟瑾元带着秦源来到了一间厢房,然后笑呵呵地跟他说道,“晚上你便安心睡这吧。”

又一只不远处的一个独立小院,说道,“那是仪妹的房间,她每天丑时五刻准时起床,明早你可去门口等她,然后一同去膳厅用早膳,吃完早膳再去宫里。”

钟瑾元带着莫名的笑意就回去了,反正同为男人,路子他是挑给秦源了,中不中用就看他自己的了,总不能直接跟他说,让他去爬仪妹的窗户吧?

钟大舅子想的是,但凡秦源明天从仪妹的院子里出来,那这婚就算定稳了,这小子要再敢反悔,他就可以光明正大把他腿打断,看他从是不从?

讲真,要秦源是普通人,他也不至于如此期待,关键这小子是百年难求的天才,而且这会儿对仪妹爱意正浓,都肯为她赴死,钟瑾元当然想把握机会,避免夜长梦多了。

可见,在钟瑾元心里,大抵自己这亲妹妹,真的已是人老珠黄吧,就怕这准妹夫哪天反悔。

不过,秦源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还是很清醒的,他知道现在自己要敢去爬钟瑾仪窗户,钟瑾仪就敢直接把自己捆起来,弄不好还会严刑拷打。

于是悻悻然作罢,安心上床睡觉去也。

……

第二日一早,钟瑾仪准时起床,洗漱完毕、穿上官服,出了院子。

一抬头,却发现秦源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钟瑾仪微微一愣,事实上昨晚开始她就一直在琢磨这个“嫌犯”,一晚上都是他的身影,现在猛然瞧见,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过到底是指挥使大人,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淡淡道,“找本使何事?”

秦源无奈地叹了口气,瞧啊,一只直女单身狗耶。

大清早我一个纯爷们,高高兴兴站在门口等你出门,你来句找你何事?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必须给她掰弯了。

于是微微一笑,说道,“找你,自然是跟你一起去用早膳了。”

钟瑾仪秀眉一皱,讶异地重新瞧了秦源一眼,心里升腾起更莫名的感觉。

这家伙,现在连属下都不自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钟瑾仪攻略

秦源打算攻略钟瑾仪,第一步自然是要获得与她平等对话的权力。

当然,这个过程不能太硬,像偶像剧里保洁小妹直接拿水泼少爷,或是在公司身为属下故意顶撞上司的行为就一定要避免。

毕竟钟瑾仪看上去智商还在线,精神也没问题,不至于号这口。

方才他那一句,确是有些无礼了,但这么做的目的有二,一是让钟瑾仪情绪有个波动,加深印象,二是让她接受一次这种说话方式,以后她就会慢慢习惯。

接下去,他马上轻声补充道,“演戏演全套,大人勿怪。”

钟瑾仪一听,觉得也是这个道理,果然不再多说什么。

“跟我来吧,去用早膳。”

“好。”

秦源说完,便走到钟瑾仪身边,与她几乎挨着肩走向膳厅。

钟瑾仪的记忆中,除了几个最亲近的女性下属敢偶尔与自己走这么近以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自己走这么近。

颇是不习惯,却又找不到理由拒绝,于是只好默认。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远处观望的钟瑾元失望地叹了口气。

居然,不是一起从院子里出来的?

可惜了,说明两人的进度有些慢。

不过这也说明这小子人品不错!

钟家的早膳自然是很丰盛的,花粥、馒头、各色蔬菜、肉食都铺了满满一桌,钟父钟母也在,一家人其乐融融。

“仪儿,早餐宜吃得好一些,不必刻意清淡。”

秦源说着,便用刀片了一小块牛排,放到钟瑾仪的盘子里,表情自然而亲昵。

钟瑾仪又皱了皱眉,心想连“仪儿”都喊上了,他还想怎样?

却是碍于父母在场,又不便发作,只好默默认了。

秦源微笑地看着钟瑾仪,她不情不愿又不得不接受的样子,真是好看。

吃完早膳,要出门之际,秦源对钟瑾仪说道,“仪儿,白天我不打算回宫了,如有人来查寝宫,你帮我打个招呼,就说是你们内廷卫派我外出了。”

钟瑾仪秀眉一蹙,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源。

这家伙,现在连这种事都这么坦然了吗?

无正当理由外出不归,被内廷卫抓到可是死罪,他竟然在自己堂堂内廷卫指挥使面前直言不讳,甚至还指派自己给他打掩护?

他是真觉得自己脾气很好,还是觉得自己已经提不起剑了?

“怎么这般眼神看我?”秦源迎着钟瑾仪冷冷的目光,淡淡一笑,“我不是说了么,乾西宫的环境太差,要采办些花木进去,今天就想把这事办了,这样以后你过去坐坐,也舒服一些不是么?”

钟瑾仪安耐住心中的怒火,冷声道,“采办花木我可以派人帮你,但是无故不得在外逗留。若是人人如你这般,内廷岂不是如同客栈,本使如何管理?”

自从出了景王被刺事件之后,内廷确实已加强管理,加上要防范百家混入宫中再行那种仪式,所以现在她已下令,对内廷所有人员都严加盘查,光这十天来就已抓出三四个可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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