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微微一笑,心想好久不见,狐狸终于又来了,让阿大它们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阿大和阿三也同时接到了阿二的讯息,当即就腾从桌上站了起来,一个个手提大宝剑,杀气腾腾。
阿四见状,先是脑袋一歪,似乎有点疑惑,但随后也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刻从桌上蹦起,提着剑就要第一个杀出去。
新员工积极性就是高。
不过阿大飞到它跟前,很不客气地抬手在它头上扇了一巴掌。
没规矩!老大还没发话,轮得到你动手?
秦源见状不禁又是一笑,看起来阿大这队伍带得越来越像样了。
也对,之前一直太忙,对阿四的新员工培训也没做,看样子得抽个时间,好好跟它谈谈人生了。
阿大、阿二、阿三也参加,温故而知新嘛。
不废话,秦源立即派出了阿大和阿二参战。
却不想待它二人兴冲冲地杀出去以后,只见那狐狸放下一张纸条,然后高傲地瞟了它们一眼,就走了。
阿二悄悄地跟着狐狸,想趁它不备,冷不丁戳一下它的屁股再跑回来,但完美的计划,被阿大一个没有眼睛的眼神阻止了。
不得不说,有了阿大,秦源可省心多了。
捡起纸条看了看,秦源微微一笑。
纸上写着:“闲来无事,与你饮酒可好?”
看样子,朝兰宫那位终于要现身了,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于是当即在下方回了一句,“恭候大驾,不过请自带酒菜。”
……
不多时,一手拎着酒坛,一手拎着用纸包好的烤鸡的少年,便站在了乾西宫寝殿的门口。
“咚咚咚。”
很有礼貌地,他轻扣木门。
秦源打开门,只见一个身穿太监服的年轻太监站在门口,他面带着微笑,容貌异常俊朗,看着像小白脸,但身上又透着某种说不出的气质。
秦源一眼就认定,这不是正经太监。
不过这也没出他意料,毕竟人家年纪轻轻就有那种修为,怎么可能会是普通的太监?
于是当即冲他呵呵一笑。
“你小子,总算来见老子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姓秦的,你欺人太甚!
庆王有些无奈地看着秦源,他想不明白,这家伙为何如此热衷于要做自己的“父亲”呢?
父皇他其实,也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快乐。
但是一见面就被占了便宜,让他很是不忿,于是也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你娘让我来看你的!”
如此粗鄙之语,这些年来他或是第一次说,但说完之后,他便觉得自己的腰挺起来了,气势也不输人家了,甚至还有点热血沸腾,整个人简直精神焕发!
心道,难怪市井之人喜欢以粗语骂人,原来竟是如此提气!
这点程度的骂人,对秦源来说自然不以为意,反倒是禁不住哈哈一笑,然后立即拉着他进了寝殿。
“好小子,我跟你说,我还以为你起码得有三十多呢,没想到这么年轻。”
“彼此彼此。”
庆王捧着酒和烧鸡,四处打量了番,发现也没有餐桌。
秦源一指条案,说道,“放这就行。”
条案一般只放装饰品,或者在祭祖、祭天的时候放祭品,拿来当餐桌庆王倒是第一次见。
不过听秦源这么一说,庆王也就入乡随俗了,笑呵呵地把东西往案上一放。
“哟呵,烧鸡啊。”秦源嘿嘿一笑,“这么晚了,上哪偷来的?”
“偷?我可与你不同,我从来不偷,专程去买的。”
“我什么时候偷东西了,”秦源一脸冤枉,“你怎生随口污人清白?”
“污人清白?”庆王呵呵一笑,揶揄道,“你没偷我朝兰宫大门?”
“额,哈哈哈……”秦源讪讪一笑,但又反问,“你小子就没偷?”
庆王想了想,说道,“我……严格说,也不算偷。”
“不叫偷,叫卸,对吧?行了,少玩文字游戏。”
秦源挥挥手,然后揭开酒坛,把酒倒入早已准备好的两个碗里。
说道,“来来来,先走一个。”
“走一个?”
“就是喝一个。”
庆王点点头,“行,那便先喝一个。秦兄,请。”
秦源端着酒碗的手忽然一停,问道,“你大我四五岁,喊这一声秦兄不脸红吗?你不对劲,是不是有事求我?”
庆王愣了愣,随后笑道,“无事便不能喊了么?你我二人以道入友,因何要在意这区区数岁之差?呵呵,还以为你是洒脱之人呢,却也是这般迂腐。”
秦源闻言,嘿嘿一笑,“也对,也对!”
没事相求就好。
这货天天躲在朝兰宫,要是突然有事相求,那肯定非奸即盗,自己现在管指挥使大老婆都管不过来,才不会为他去冒险。
“对了,你怎么称呼啊?”
“我?”庆王想了想,说道,“在下姓王,名广。”
“王广?”
“此名如何?”
“好敷衍的名字。”秦源呵呵一笑,又举起酒碗道,“那么,这杯敬王兄。”
两人举碗相碰,然后各自一饮而尽。
“秦兄,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庆王说道。
“我也正好有几个问题想请教王兄,”秦源笑道,“不如我们一人问一个?”
“好!”庆王点点头,先问道,“秦兄这纸人是何人所教,可否赐教?”
秦源不假思索道,“一墨家高人,但此人隐了姓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庆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说道,“该秦兄你问了。”
“王兄,你因何躲在朝兰宫?”
“有些人见了不合适,不见也不合适,于是索性躲那里,图个清净。”庆王答完,又问,“秦兄可曾加入墨门?”
秦源眉头微微一皱,心想这货开口闭口墨家,不是墨家派来考验自己的吧?
亲姓太监青秋图,若肯弃暗宜同保……
没错了,这货肯定是墨家布在宫里的棋子。
于是当即面色一沉,低声叹息道,“我学的是墨家的本事,自然也想加入墨门。只可惜,墨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又身在深宫之中,如何加入呢?”
庆王微微颔首,“也对。不过秦兄也不必灰心,墨门向来重门庭之义,你既是墨家子弟,他日得见,他们不会不管你的。”
秦源心想,这厮墨者无疑了。
于是问道,“王兄也是墨修?”
庆王微微一笑,摇头道,“并非墨修,是剑修。”
咦,不对啊?
庆王撕了个鸡腿,递给秦源,又问,“秦兄似乎与内廷卫、清正司都交情颇深?”
秦源狠狠地咬了口鸡腿,看着庆王道,“你特娘的是不是没事天天偷窥我?”
“何来偷窥?”庆王哼了一声,若无其事道,“无非是总瞧见有内廷卫和清正司的人上你这来罢了。”
秦源心想,这厮脸皮的厚度竟然不逊色于自己?
不行,跟清正司、内廷卫的事可不能告诉他,得把话题岔开才是。
于是笑道,“怎么,来的都是美人,你羡慕了?我还与敏妃交情甚好呢,常去她那行走。”
庆王不由跟着一笑,“想不到秦兄,竟也有此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秦源把一只脚放到凳子上,又呷了口酒,说道,“常言道,后宫春色共十分,五分在敏妃,四分在昭妃……昭妃你知道吧?庆王的生母,今年才三十六,据说妩媚至极,可惜无缘一见。”
庆王拿酒碗的手忽然一抖,然后浑身一僵,只瞪眼看着秦源。
那特娘……是我母妃!
你这厮,小小年纪,还是个太监,竟然如此龌龊!
若非在宫中,今日我定然要与你打一架!
秦源见“王广”瞪眼看自己,不由说道,“干嘛这副表情?太监就不能有爱美之心了吗?表达下欣赏也不行啊?”
庆王轻咳了一声,心想有人夸母妃漂亮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又轻描淡写地一笑,“行啊,我只是惊讶秦兄能与这么多美人相识。”
“就是啊,羡慕了吧?”
秦源继续做吹牛状,以显示自己的心无城府,稳固单纯小太监的人设。
庆王却是一脸不屑,“我视美人如枯骨,怎会羡慕?”
“枯骨?”秦源皱了皱眉头,又细细打量了下这位“王广”,然后笑道,“兄弟,你这心态不对啊?不过你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何人?”
“庆王!”
庆王眼睛微微一眯,重复了声,“庆王,他……你也认识?”
“不认识,但是我跟你说个庆王辛秘如何?”
“辛……秘?”
秦源嘿嘿一笑,然后凑近“王广”,压低声音说道,“我跟你说啊,你别跟别人讲。庆王他有一次在野外睡了一个女人,没想到竟然是个妖精,于是从此就有了心理阴影,就再也不喜欢女人了!嘿嘿……”
庆王听罢,眼皮子猛地一跳,差点没把手里的酒碗当场捏碎。
那一声意味深长的“嘿嘿”,更是让他差点跳起来。
姓秦的,你简直欺人太甚!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亲娘咧,很可能影响仕途啊
尽管一向心性沉稳,但到底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被秦源这般接二连三的挑动之下,庆王心中也燃起一股无名怒火。
庆王为何如此愤怒?
因为那事是真的……
那年自己十八,情窦初开。
那妖……那妖事实上并没有坏心思。
作为丫鬟,她陪了自己两年,默默地为自己端茶倒水、暖茶铺被。
她也从未害过人,甚至常吃素食,只有自己心疼她,逼她吃点肉食时,她方才吃几口。
她谨小慎微,生怕犯错,自己会赶走她。
她曾言,惟愿一生侍奉殿下,以报殿下恩情之万一。
她帮自己平定了蜀中贼患,甚至连剑狐也是在她的指引下,方才找到的。
那夜平贼凯旋,大军驻于荒野之上。
自己沐浴完毕,正欲就寝,却透过帐门,见她正在月下捣花。
月朗星稀,虫鸣阵阵,她身姿婀娜、仪态万千,瀑布般的青丝,在月下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那夜,自己的初华,便交与了她。
却不想,却不想……在温存的最后,她忽地变成了……
庆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掐断了脑海中那最后的画面。
对他而言,前面的所有一切,点点滴滴,都是如月华一般美好的回忆。
除了,她变成一条巨蛇的画面。
……
酒精让少年有些敏感,也勾起了一丝伤感,伤感之下,秦源的那份调侃便显得尤为刺耳。
但怒火只是在眼中如流星般划过,庆王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内心的咆哮,并没有影响到他脸上的表情丝毫。
庆王向来讨厌意气用事,眼下不过是两个少年喝酒聊笑话罢了,如果这也要计较,那岂非显得自己心性狭隘、气度狭小?
于是神情一转,他淡淡道,“秦兄,这种事多半是以讹传讹罢了,莫要听信。”
秦源嚼着鸡腿,又喝了口酒,说道,“其实这种事,也没什么的。我跟你说,在我们老家,也流传着一个民间故事,说是一个叫许仙的人,跟一条叫白素贞的蛇精结了婚。”
庆王眸子微微一睁,忙问,“竟然也有此先例?”
“这先例可比庆王的精彩多了!”秦源笑了笑,说道,“如果庆王真的因为那件事导致不好女色了,我倒是想给他讲讲这故事,兴许他听完就能看淡了,看淡之后就又重振雄风了呢?”
“啊……那秦兄你要不……先跟我讲讲?”
“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秦源于是就着电视剧里的记忆,给“王广”讲起了白娘子的故事。
这一讲,就是小半个时辰。
庆王听完,眼珠子乌黑发亮,如同窗外闪耀的星光。
原来如此!
许仙那条是蛇,自己那条……也是蛇啊!
小楚姑娘与白娘子一样……她早已没有妖的秉性,她甚至比人还善良……
小楚姑娘也法力高强,她收了妖息之后,甚至连萧先生都没能察觉。
小楚姑娘对自己也是一往情深,自己拔剑要杀她,她也不曾想过要害自己,只是垂泪而去。
她……如今不知在何方?
这边,秦源还在继续总结。
“所以说,你看啊,妖精也分好坏的,只要感情真,对身体没什么影响,然后天道允许的情况下……”
这时,他发现天突然亮了。
啊不对,这……这是什么情况?
王广兄弟的头上,为什么冒出这么多星光?
看着庆王头顶延绵不绝、灿若银河的星光,秦源彻底震惊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只是给他说了个故事罢了,他竟然会感激到这种程度?
完全不逊色于救命之恩的程度?
但是下一秒,他猛地醒悟了过来。
这特么……王广,不会就是庆王吧?
王广……王广……如果再加个“大”字,再反过来读,我擦,就是庆王啊!
此时,两个少年,一个在沉思,一个在懵逼。
对秦源而言,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王广”头上冒出那么多星光,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眼前这人就是庆王的。
毕竟据他所知,庆王一直就隐居在庆王府内,只是不愿意见客而已,这也是大多数人所知道的消息。
话说回来,如果庆王的以假乱真之计,连秦源这样的外围人士都骗不过的话,那么庆王身边人的水准也太差了些。
但现在,他几乎百分百可以确定,眼前这位就是庆王了。
如果不是庆王,他怎么可能会在听到故事之后,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感激情绪?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个故事解开了他的心结。
啊等下……
秦源忽然想起自己方才,似乎和对方谈论过对方的母亲,并且又表达过……仰慕之情?
顺便还嘲讽了下对方有心理阴影,导致不行了?
咕咚一声,秦老艺术家咽了下口水。
亲娘咧,很可能影响仕途啊。
啊呸,影响仕途还是小的,要是庆王回去越想越气……
像这种情况,还能再抢救一下不?
稳了稳心神,他觉得应该可以的,毕竟庆王现在对自己感激满满,应当不会十动然杀吧?
这时,庆王已经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
持续了数年的心结豁然解开,压抑在心中的羞耻一扫而空,不再背负莫名压力的少年,眸子如星空一般清澈、明亮。
秦兄,当真是大利本王的妙人!
庆王举起酒碗,冲秦源说道,“秦兄,此故事甚妙,我敬你一碗。”
秦源赶紧举起酒碗,说道,“王兄喜欢听,我可常说与你听。在下还有好多类似的故事,例如人与鬼、人与狐等等,都是在我家乡流传甚广的故事。”
庆王连连点头,“好极,好极!秦兄尽管说来。”
叮咣一阵碰碗,两个少年各饮杯中酒,然后相视一笑。
庆王当然不会想到自己已经暴露了,毕竟他是看不到星光的。
但是秦老艺术家也不会揭穿庆王的身份,毕竟他还要在假装不知情的情况下,在“王广”面前不着痕迹地表达下自己对庆王殿下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的崇拜之情……也好扳回点印象分。
于是,秦源继续讲故事。
故事的名字叫:倩女幽魂。
……
乾西宫内,两个少年喝着酒,肆意地说话,肆意地大笑。
犹如,早已相识多年的老友。
第一百四十章 不会把庆王带偏吧?
一口烧鸡一口酒,半部聊斋荒唐事。
化身说书人的秦源,又接连给庆王讲了好几个聊斋故事,从蛇妖到女鬼,又从女鬼到狐妖,庆王听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
若是在寻常的世界,这些故事顶多只能博人一笑、一叹,未必有多少人当真,但在这个有妖的世界,它们的可信度就很高了。
而老戏骨秦源的倾情演绎,又往往能达到让书中情景历历在目之效。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庆王……他也是个草莽英雄,真实的经历摆在那,那种共情自然更加浓郁。
此时的庆王已深陷其中,时不时颔首沉思,又时不时会蔚然一叹。
但眼里的光,却是越发的明亮了。
“原来,这等事于坊间,亦为数不少。”
“妖若有情,那便不是妖,是妖人。”
“秦兄,你若遇到如此风情的妖精,当如何?”
秦源不敢答,也不敢设想,毕竟他没庆王那种修为——事情办着办着,突然眼前的女子化身一条巨蟒,这种惊吓他可受不了,哪怕是拥有仙气培育的小蟒。
其实到这步倒也还好,但是随着酒坛子见底,秦源开始讲聊斋中花妖、鹦鹉妖之类比较“冷门”的妖精时,就发现庆王不太对了。
只见他张大了嘴巴,眼里炯炯有神地问道,“秦兄,花妖也可吗?花……呵呵呵……”
秦源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这厮兴致盎然的是怎么回事?
自己……不会把庆王带偏了吧?
不是吧,自己只是想解开他的心结而已,他不会开始觉得人和妖结合很正常吧?
吗的,看这架势,他好像还想打花和鹦鹉的主意?
完蛋鸟,感觉要闯祸!
这特么要是把未来的监国太子甚至皇帝陛下忽悠成一个好妖之徒,一会草莽英雄一会儿亡灵骑士,甚至还来个辣手摧花……那清正司还要不要干活了?
到时妖精遍地,他秦源岂不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罪人?
想到这里,秦老艺术家脸都黄了,赶紧说道,“王兄啊,这些都是民间传说而已,只是说在世俗之中,人与妖相恋并非十恶不赦,但是正常来讲,咱……咱还是要遵循天道,人与人才是正经的,对吧?”
“人与妖便不正经了么?”
“也不能说不正经,就是……对身体不好,也对修为不好。你看那些书生,跟妖精好上之后,大都没有好下场不是?”
“也有好下场的啊。”
“你特么……”
“呵呵!”庆王又苦笑一声,“秦兄发什么急,我不过是与你说笑而已。人与妖终难共存,这点本……公子还是知道的。”
秦源听到这,总算松了口气。
这货能成为监国太子最强的竞争者之一,照道理不可能真的连这个都不懂吧?
但愿自己是多虑了。
想了想,又对庆王说道,“王兄,你一直躲在朝兰宫闷不闷啊?要是闷的话,兄弟改天请你去食楼走一圈如何?”
庆王微微一愣,随后故作不知地说道,“食楼?”
“对,那可是好地方。”秦源呵呵一笑,终于进入了彩虹屁程序,“实话告诉你,我先前帮庆王办了点事,他赏了我一座食楼!你说,庆王是不是够意思?”
庆王当即严肃地点了点头,“自然,他……这个人,听说是很重情义二字的。”
咦,自己夸上自己了?
秦源咧了咧嘴,但还是继续道,“所以啊,我也是最佩服他这点。以前江湖盛传,庆王待人仁义宽厚,现在看来不假。啧,这么想想,还真希望他能做监国太子呢!”
庆王微微一笑,“是么?那誉王难道不好么?”
“誉王?滚他娘的球!”秦源黑脸道,“燕妃就是誉王的人,老子差点被燕妃害死,这事你也知道吧?你说,燕妃要害我,誉王会不知情?”
说到这,秦源狠狠地一拍桌子,说道,“老子今后跟誉王不共戴天!他要是做监国太子,老子天天画圈圈诅咒他!”
“哈哈哈!”庆王不由大笑起来,“好,秦兄这般性情倒是与我很合,来来来,我敬你!”
庆王对自己身边人有足够的信任,他相信以手下的能力,绝不可能连一个宫里的厮役太监都骗不过,让他瞧出自己庆王的身份。
从这个角度而言,再加上秦源之前一直帮敏妃对抗誉王的举动,他现在愿意相信秦源说的是真话。
当然,他的判断也没错,秦源说的大体上也的确是真话,毕竟他已经彻底得罪了誉王,不上庆王的船还能上谁的船?
只是这一番过后,庆王再看秦源时的情绪,与之前有了变化。
正是少年时,谁不愿得一可信赖的知己好友,肆意谈笑、荡尽风华?而秦源,便是那人。
庆王心性自是沉稳,又生在帝王家,平日里也无太多放肆的机会,但到底也是个少年,心底又何尝不希望拥有普通少年郎那般的肆意与潇洒?
既然碰上秦源这么一个不正经的太监,不正经好友,他便决定今晚当纵情高饮,不负年华。
是夜,庆王大醉,宿于乾西宫,与秦源同榻而眠。
不过,第二天天未亮,他悄悄便回去了。
秦源在庆王回去后,才从凤床上坐起来。
这小混蛋手脚不干净,睡着了还老往自己身上拱,嘴里喊着“小楚姑娘”、“小楚姑娘”的。
特么的,晦气。
不过,自己昨晚也喝不少,应该……没喊“昭妃娘娘”、“昭妃娘娘”吧?
不至于不至于,毕竟昭妃的面都没见过。
秦源下去咕咚咕咚喝了一通水,此时酒意已退,便坐在床上想问题。
庆王天天躲在朝兰宫,到底是在躲谁呢?
六月十五保庆王……难不成他躲在宫里,真是为了躲避追杀他的人?
不可能……还是不敢相信,有人敢在剑庙眼皮子底下动手。
那么……
想到这里,他忽然眼皮子猛地一跳。
等下,圣学会……某种仪式……庆王不会就是那只“鹊”吧?
六月十五,圣学会的人来对庆王进行某种仪式,到时候被发现就很危险,于是墨岛就来帮忙?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否定了这种可能。
庆王现在要实力有实力、要名声有名声,何必再接受圣学会的仪式,让自己成为傀儡?
再说了,看庆王这意气风发的样子,他是那种做傀儡的人?
只要庆王不想接受仪式,圣学会就算派他们的大佬过来,也别想成功——这是皇宫啊,你特么还想在皇宫对一个王爷霸王硬上弓?
本事这么大,你怎么不去上皇帝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喜子
庆王是“鹊”的想法过于荒诞,秦源很快就排除了。
现在摆在秦源跟前的问题有三个。
十年前圣学会控制的“鹊”,究竟是哪位皇子?
圣学会还会不会发起新一轮的仪式,仪式的形式是怎样的,如何阻止?
以及,六月十五保庆王,那一天到底会发生什么,跟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以至于连墨岛也点名想保自己?
三个问题,想了半天,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直到天光大亮,秦源觉得肚子很饿,这才下床准备早饭。
来到厨房,淘米煮粥。
忽然发现阿四一直在自己身边盘旋,饶有兴致地看自己做早饭。
秦源灵机一动,问它,“你是不是也想学做饭?”
阿四顿时狂点头。
秦源内心狂喜。
阿大、阿二、阿三这三个货,之前他也不是没试过让它们做饭,可它们每次不是把饭烧焦了,就是把菜做糊了,甚至还有一次把锅底都弄穿了,秦源没办法才只能自己做。
要是阿四会做饭,那继打扫寝殿的杂役阿大、洗衣服的保姆阿三、挑水的力工阿二之后,他就又多了个做饭的厨师。
好家伙,从此以后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排面一点都不输嫔妃啊。
“你看好啊,煮粥的话呢,水要高出米的位置大半根手指头……哦对,当初没给你剪手指头,反正大概就这么些,你自己记着啊。”
“现在我给你炒个青菜,炒之前先要把青菜洗干净……”
秦源一边烧饭做菜,一边手把手教阿四,阿四听得很认真,脸上充满了求知欲。
一感动,秦源就顺便夸了它几句。
“阿四,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跟它们几个粗人不一样。你好好学啊,我对你期望很大。”
阿四乐得像片落叶,在半空直打转。
……
吃过早饭,秦源就出门了。
今天还有挺多事要做的。
首先,要去一趟尚衣司,跟尚衣司的管事太监疏通疏通关系,好让自己把小喜子调到食楼去。
随时事情的增多,秦源知道自己需要一个可靠的帮手,就目前而言,小喜子或许是最合适的。
来到尚衣司的时候,正赶上尚衣司大院里在进行一月一度的清洁工作,大约五十多个太监正在里里外外地忙活。
秦源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瞧见正蹲在院子角落干活的喜子了。
喜子穿着一件发旧的宫服,看上去比之前消瘦了很多,此时正半跪在地上,认真地拔着从地缝中钻出来的野草。
尚衣司因为有太监牵涉了刺杀景王案,所以原来的管事太监,也就是喜子的干爷爷,因为监管不力下了大狱,现在的管事太监姓宁,据说是从昭妃宫里调过来的。
这么一来,喜子的特殊身份就没了,又重新沦为了低等的厮役太监,这与一朝天子一朝臣是同一个道理。
心高气傲的喜子,本以为可以出头,却又一次被命运无情地教育了。
这世道一直都这样,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
“快点啊你,磨磨蹭蹭什么呢,一会宁管事就要来检查了!”
一个虎背熊腰的壮太监,狠狠地从背后踢了喜子一脚。
喜子身体向前一倾,却是凭着一点修为底子,倔强地稳住了没有扑倒。
壮太监乐了,“怎么着,显你有能耐是吧?九品上阶很了不起啊,有种起来跟我打一架?一天到晚你装什么大侠?”
说着又是一脚踹去,这次比上次更用力,喜子不得不用手撑了下地,手紧紧地抓着一把草,微微颤抖。
但,依旧不倒。
壮太监嘿嘿一笑,“有骨气!好,爷爷再来一次,你要这次还能不倒,这草爷爷替你拔!”
说着,壮太监轻轻运气,随后猛地一脚朝喜子的后背心蹬去。
这一脚虎虎生风,有八品修者的力量,以喜子的修为,若是再不闪避,怕是不光会飞出去,还会受内伤。
但喜子还是没动。
好在,那脚还没碰到他的背,那壮太监就飞了出去。
“哎哟,哎哟这是哪个王八蛋,竟然打老子?都给我上,给我打死他!”
那壮太监从地上爬起来后,指着秦源大喊。
秦源二话不说,一个爆闪便来到了他的身边,随后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壮太监再次飞起,落地时已在一丈之外了,嘴里、鼻子里像撬开了堤坝,鲜血呼呼直淌。
黑着脸,秦源淡淡道,“乾西宫,秦源,你敢来报仇吗?”
壮太监一听,登时脸色一白。
其余十几个原本打算来帮忙的太监,也立即楞在了原地。
乾西宫小秦子,最近在宫里可是很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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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不说,就说从昨天晚上开始,宫里就在疯传,秦源跟容妃娘娘寝宫的太监打了一架,被带到了内廷卫,结果竟然安然无恙地从内廷卫回来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在内廷卫有大人脉啊!
好在内廷卫顾全容妃的面子,没往外说她们还把万铮也打了,要不然这些太监估计听了,眼珠子都得掉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秦源,就好比是已经从最脏的那个泥坑里,爬出来的那个。
虽然他只是爬到了一个稍微干净些的坑里,还远没有上岸,但原来那个坑里的太监,再看他时,必须仰视。
这便是地位,决定生存、资源和一切的地位。
壮太监听完,顿时眼神收敛了,声音也降低了,抹了抹鼻血之后,开始尝试跟秦源心平气和地讲道理。
“秦公公,我在管手底下的太监,跟你没干系吧?你、你怎可动不动就出手打人?”
秦源微微一笑,“这是我兄弟,你打他,我不打你打谁?”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喜子,一脸震惊。
他竟然是乾西宫秦大善人的兄弟?
这小子真走运啊,有秦大善人护着,看样子以后不用挨打了。
但此刻的喜子却是毫无反应,他仍旧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使劲地拔草,拔草,拔草……并且全身都在颤抖。
秦源走过去,拉了他一下,说道,“别拔了,一会跟我回去。”
喜子不应,继续闷头拔草。
吧嗒、吧嗒,院子里只有他折断草根的声音。
他的眼神在躲闪,怎么也不肯抬头看秦源,但是手上青筋暴起,用力地对付他视线内的所有野草。
仿佛野草就是命运,是他最大的敌人。
他曾说过,他要一步一步往上爬,要飞黄腾达,然后带好兄弟秦源一起享福。
他试着拼命,拜那个喜怒无常的老太监做干爹,冒着随时可能会死的危险,凭那点微薄的修为给内廷卫卖命。
但现在,他的意气、尊严和野心依旧在被人践踏,没有人任何人能帮他——更让他绝望的是,秦源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这一幕可以被任何人看到,但在他心里,就是不可以被小秦子看到。
因为他只有这一个朋友。
喜子这样的人,活得注定是痛苦的,而且不出意外,如果他有一天站到了他想要的高度,他大概率……也会和那些得了势的太监一样,屠龙者终成恶龙。
如果换了别人,秦源是不会管的。
但,那天喜子为他拼命了。
像一只瘦弱但倔强的草狗一样,为了他,拼上了性命。
所以,秦源没法丢下他不管。
第一百四十二章 想搭上昭妃
“你在这等我。”
秦源淡淡地对喜子说了一声,然后就进了尚衣司司衙的大门。
里头,新任的尚衣司宁管事,正淡定地品着茶,静等秦源上门。
茶有两盏,一盏是他的,另一盏是秦源的。
人家出坑了,现在跟他在同一个坑,那么有他自己的茶,自然也要有人家的茶,这是规矩。
在宫里,规矩的根本是实力,而不是表面上的俸职。
哪怕秦源只是个厮役太监,但是他有跟容妃手下太监叫板且不死的实力,他便有了跟他们这帮管事太监平起平坐的权力。
秦源进来的时候,宁管事微微一笑,说道,“秦公公,怎么这么大火气?坐,喝口茶。”
“多谢宁管事。”秦源淡淡一笑,坐到他身旁的位置,然后说道,“没打扰宁公公的雅兴吧?”
宁管事挥了挥手,轻描淡写道,“没有,倒是劳烦秦公公,这么大老远过来,帮老奴来教训这些小崽子了。”
言语间自是有些不快,毕竟他才是这里的管事,而且他还是昭妃那头的近人。
“不敢,方才在下见兄弟被打,一时失态,还望公公勿怪。”
秦源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到了宁管事跟前的茶几上,“还没恭喜宁公公高升之喜,特意淘了点小玩意,不值什么,还请公公勿要嫌弃。”
这是秦源花了一百八十两托段青从宫外带进来的,里头是一块玉佩。
之所以不考虑直接送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位宁公公是昭妃跟前的人,直接送钱对他而言,很不体面。
既然已经决定上庆王的船了,那么秦源自然要想办法接近庆王的生母昭妃,这样他在这条船里的地位才会稳当,才能大幅降低被意外踢下船的可能性。
上次与万铮的冲突后,他跟容妃那头的梁子已经越结越深了,如果失去庆王和昭妃庇护,接下来会有多少麻烦等着他,可想而知。
所以,他对宁管事格外客气,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通过他这条线,搭上昭妃。
为什么要通过宁管事而不是庆王呢?
嗯……秦源觉得庆王最近应该不太乐意介绍他母妃给自己认识。
开个玩笑,其实是庆王一直隐居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要他主动带路太过渺茫。
宁管事只是扫了眼盒子,随后轻笑一声,“秦公公有心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秦公公今日前来,怕是有事要吩咐?”
“吩咐不敢当,不过倒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宁管事可否卖个人情与我,让我带走小喜子?”
“哈哈哈!”宁管事朗声一笑,“早猜到了。昭妃娘娘赏了你一个食楼,你可不得找几个趁手的人去接应?”
秦源呵呵一笑,“宁管事慧眼,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行啦,此事我便应了。”说着,宁管事从袖子里也掏出个拳头大的小盒子,说道,“也恭喜秦公公食楼开张,这是一点小心意。咱俩谁都甭嫌弃谁,都收了可好?”
秦源当即起身,双手接过盒子,说道,“本不该收的,但是宁公公有命,又不敢不收,此情分在下记在心里。”
顿了顿,又道,“宁公公闲来无事,且常去食楼坐坐。”
“呵呵,可有惠待?”
“没有惠待,”秦源微微一笑,“只不收分文罢了。”
“哈哈,那这个便宜,老夫一定要去占了。”
……
从里屋出来,秦源又走到院子,来到了喜子跟前,说道,“我跟宁公公说好了,从现在起你不是这里的人了,跟我走吧。”
喜子拔草的手忽地停了下来,整个人犹如雕塑,却是仍不肯抬头看秦源。
秦源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瞪着眼看他。
看他了好一会儿,才沉着声音对他说道,“你要有种,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然后去乾西宫等我。要是怕了就滚,就当我没认识过你。”
说完,便松了手,往大门走去。
出了尚衣司,秦源又去了一趟尚宫司,找到管事太监,塞了一百两银子,把自己要在乾西宫种花草的事说了。
没出意外,尚宫司的管事陈太监也好茶伺候,然后就爽快地同意了。
等秦源回到乾西宫的时候,便看到了背着一个小包袱,站在门口的喜子。
没有跟他说话,秦源打开门。
喜子犹豫了下,但还是跟了进来。
进了寝殿,秦源关上门,一转头看到喜子还是低着头,闷不吭声,终于忍不住轻轻踢了他一脚。
“你特么,我花了一百八十两才把你赎出来,就是怡红院的小翠也知道给个笑脸吧,哭丧着脸给谁看?”
喜子挨了一脚,仍不做声。
秦源无奈,只好冷声道,“内廷卫密探小喜子,听令。”
喜子终于猛地抬起了头,微微睁圆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小秦子,你……”
作为最底层的下线,秦源没有联系过他,他自然不知道秦源的身份。
秦源从纳石中掏出内廷卫密探档头的令牌,丢给他。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是你老大。”
喜子接过令牌一瞧,登时呆若木鸡,只有脸上某处的肉,在微微跳动。
没想到……没想到传说中新任的密探档头,竟然就是小秦子!
可,明明不久前他还只是一个……一个被欺负的厮役太监!
几日不见,他竟成了内廷卫的密探档头!
喜子拿着令牌的手微微颤动了会儿,终于噗通一声单膝跪下,说道,“属下内廷卫密探赵春喜,参见档头。”
秦源看了眼喜子,淡淡道,“喜子,你还记得那天你跟我说了什么?曹离如草狗,你迟早有一天会杀了他,对吗?那我告诉你,曹离现在就躺在这凤床底下!”
喜子猛地看了眼凤床,顿时瞳孔一缩。
“你还告诉我,你要一步步往上爬,然后飞黄腾达对吗?那我告诉你,你想往上爬,我可以帮你,你想飞黄腾达,我也可以帮你。但你自己,首先要有个人样!”
喜子又蓦然回头,看着秦源,眼眶猩红。
“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秦源蹲下来,看着喜子道,“因为那一日,你说我是你唯一的朋友。现在我也告诉你,你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朋友。朋友,我们一起干点大事,让这个世界再没人敢欺负我们,怎么样?”
喜子看着秦源那清澈却如深潭般难以望到底的瞳孔,忽然浑身一震,继而嘴角忽地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属下,愿为大人效死!”
言毕,头顶忽地冒出一堆星光,璀璨而耀眼。
秦源心中微微一叹,心想这厮能的感激,以后不要走偏才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真的明白了?
“起来吧。”
秦源让喜子起身,然后坐到他的对面,毕竟看别人对自己跪着,他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待喜子坐下后,他又说道,“我这次调你出来,是让你去春华楼做掌柜。”
“春华楼……掌柜?”
喜子闻言,眼中刹那间透出一股如野火般的灼热,却并没有喜形于色,反倒是脸色微微一凝。
众所周知,后宫的每一个产业,背后的东家,都是普通人无法想象、高不可攀的存在。
喜子很清楚,如果秦源有这个权力,指派他去做食楼的掌柜,那么就意味着……当初那个受尽欺负的小秦子,现在已经获得了站在至高处的那帮人的认可。
他或许还没能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但他至少已经触碰到了整个后宫的穹顶。从这点来说,小秦子的真实身份,远没有内廷卫密探档头这么简单!
一想到这,喜子就不由为小秦子感到高兴,也为自己感到高兴。
短暂的停顿后,他说道,“大人,要属下怎么做,请尽管吩咐!”
秦源摆了摆手,说道,“喜子,不用这么绷着说话,你我虽俸职有差,但私下里仍是挚友,就如以前一般说话好了。”
喜子点点头,“属下明白,大人请讲。”
得,说了等于没说。
相当于:能不能叫我全名达文西?好的,文西。
于是也就不管了,秦源继续说道,“春华楼本身在后宫也是三大食楼之一,你去了以后先熟悉情况,后续的经营我会跟你说的。总之,我们的目标是要把春华楼打造成后宫最好的食楼,让那些大人物都来光顾。你知道为什么吗?”
喜子微微一笑,然后说道,“知道。来的大人物越多,我们能听到的就越多。”
秦源很欣赏地点了点头,除了性子有些偏激,但喜子在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比如够聪明,一点就透,为人又很机灵。
但是一看到喜子那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秦源又叹了口气。
怎么总觉得这货在阴笑,搞得他是反派走狗,而自己是反派大佬一样?
真是的,自己看上有那么阴险吗?
自己明明是个阳光大男孩,在蓝星上走的可是优质偶像派路线……虽然一直没成功。
但转念一想,一个搞情报的,总不能要求他必须眉清目秀吧,有点贼眉鼠眼可能更好。
“还有,尚乘司的一个赵姓太监你认得么?如果最近发现他去那,你要立即通知我。”
“属下认得,那老太监刚调过来不久。”
“那就好,今晚你就住到春华楼去吧,他们正在交接,你去看着学学也好。做事机灵点,凡事……”
顿了顿,秦源又看着阴沉着脸的喜子,推心置腹地劝道,“喜子,在宫里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凡事切不可逞强好胜。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你这倔强的性子,一定要收收。”
就怕他自作主张去惹事啊!
秦源说完,觉得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又苦口婆心地补充了几句。
“春华楼是咱们发家的第一站,虽然你代我去做了掌柜,但是宫里很多人都知道那是我的产业,所以如果出了事,上头怪罪下来,你我都逃不了干系,明白了吗?”
千万别给我去惹事!
只见喜子沉吟了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大人的意思,属下明白。即便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属下悄悄去做掉就好了,而且手脚要干净,绝对不能牵扯到大人身上!”
秦源嘴角一抽,心想特么自己是这个意思?
到底是自己表达有问题,还是他脑子有问题?
赶紧说道,“不是,喜子啊,我的意思是我们要避免跟人冲突。开店的,和气生财嘛。”
“属下明白,属下自然会笑脸迎人。那些上等人,咱们眼下还惹不起。”
“这就对了,别说惹不起,惹得起咱也不去惹,做人一定要低调。”秦源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又道,“反正,任何事你都别自作聪明,尤其是要与人冲突甚至你想杀人的时候,一定要先通知我,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自作主张,记住了吗?”
喜子点点头,但眼里忽然又冒出“看穿了一切”的光芒。
“大人,你的意思是,春华楼可能需要配一些杀手?属下认为,要招揽杀手的话,可以从……”
秦源一听,心态当时就炸了。
“你特么……”猛地一拍桌子,秦老艺术家崩溃道,“我们开门做生意的,特么你招揽杀手干什么?这是皇宫啊,你给我找杀手?我槽,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喜子一愣,连忙起身抱拳,“属下知错,属下明白了!”
“真明白了?”
“真明白了,开店以和为贵,便是受了欺负,也需忍耐一时!咱们身为密探,为探得情报忍辱负重又如何?”
“不是,忍耐一时是几个意思?你非得做了人家是吧?”秦源感觉有点喘不上气。
“难道……有仇不报吗?”喜子反问。
秦源突然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呼,吸,呼,吸……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平静,和为贵……
“对,有仇一定要报。”秦源深呼吸了几次,无力地点头道,“但是报之前麻烦通知我,谢谢。”
“大人放心,这等大事属下自然要先请示大人,如若大人不允,属下便继续忍!”
“那就好,那就好……记住你现在说的,按照这个去做就好。后续事宜,等你了解那边情况之后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好的,不过,大人……报警是何意?”
“你不需要知道,也别说话了,你再说我心脏受不了。”
秦源和喜子说完,就把自己的腰牌给了喜子,然后让他自行凭腰牌去春华食楼报到,待那边确认身份后,再让他把腰牌送回来。
喜子领命,当即背着包袱出了门。
秦源叹了口气,心想看来以后还是得像跟四个纸人一样,对喜子时不时地进行思想教育。
毕竟,除了他也是在没更合适的人选了。
总不能让段青去吧?他是比喜子稳妥,但是那些偷听、套情报之类的事,他肯定做不来。
首先做这种事是需要胆量的,段青的胆量……就说上次万铮要杀他,段青站在旁边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讲,就知道他什么胆量了。
倒也不是说,这样他的人品就不行了,只是有些人天生就这样,不能太过强求。
当然,这种人也只能做普通朋友,做不了可以托付大事的朋友。
另外,虽然喜子看上去一根筋,但也只是集中在“报复心”这个领域,在其他方面还是很机灵的,这点段青也比不上。
总之,春华食楼以后就是情报中转站,秦源必然要派眼下最值得信任、能力也最强的人过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苏秦秦崩溃了
待喜子出门以后,秦源又想了想接下去的计划。
要想知道“鹊桥计划”,那么就一定要打入圣学会内部,此事不能再拖了,需知对方即便招纳了自己,也会有个考验期,之后才有可能让自己参与他们的行动。
眼下最有可能是圣学会的,就是尚乘司那个姓赵的老太监了。
但是直接去尚乘司找他就显得过于刻意,难免不引人遐想,所以最好的办法,只能今晚挨个赌场地去找,希望能与他“偶遇”。
另外,指挥使老婆说清正司那边也知道一些“鹊桥计划”的信息,那么要先打个腹稿,想想等苏若依来的时候,如何旁敲侧击地问她——她是司正大人的亲传弟子,或许比赵档头知道的还多。
最后,关于六月十五的事情,就得等墨家上门了。墨家既然要确定自己是否“弃暗”,那肯定会派人暗中接近自己的,到时候需多加留意。
想完这些,秦源又看了眼院子外头。
青灰色的地砖,青灰色的墙,依旧是空荡荡的。
现在内廷卫和尚宫司都已经搞定,乾西宫终于可以好好打造一番了,不过到底从何入手呢?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既不能超过一般嫔妃的规格,又要打造出自己想要的韵味来,两者之间要做到平衡就很难。
关键是他自己对这方面还一窍不通,就算勉强搞出来也没内味儿啊!
要不然请个园林大师设计一下?
这时,秦源突然想起,仿佛敏妃的成华宫,那园林就设计得很赞。
对,找敏妃去取取经……就有内味儿了!
正当他准备起身出门的时候,却见苏秦秦走了进来。
“哼哼!”
小丫头一进门寝殿,就是两声冷笑,然后双手打开拦在门口。
秦源表示好怕,你要做什么?
伦家现在还是清白之躯啊!
苏秦秦一脸凶凶的样子,瞪着秦源道,“你再跑啊?你以为你跑得出我的手心吗,大骗子?”
秦源嘿嘿一笑,“呐,说话凭良心啊,钱是不是你自己给我的?我之前有没有说过不要的?这难道也算骗?”
一提这个,小妮子就更来气了,俏脸微红道,“我呸,我给你钱,是让你去还赌债的。而且前提条件是你答应我,不再去赌的!”
“你当时只是说,我再去赌的话,你会打我而已啊……”秦老艺术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顶多被你打了一顿咯。”
说着,就直接往凤床上一躺,说道,“来吧。”
“你、你还气我!”
苏秦秦一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架势,立即撩了撩袖子,露出两条洁白的皓臂,气呼呼地走到秦源跟前。
正想打,却发现秦源咕噜一下,就滚到床的最里边,靠墙的那头去了。
凤床是比普通人家的床要大的,苏秦秦站在床边,抬手够不着,只好娇喝道,“大骗子,你给我下来!”
秦源躺在床上,舒服地翘着二郎腿,说道,“有本事你上来啊?”
“有本事你下来!”
“我为什么要下来?呐,我给你机会了是不是?你自己不珍惜的,那就不能怪我咯。”
“你!”
苏秦秦指了指秦源,气得花容失色,漂亮的杏眼圆睁着,又咬了咬樱红的下嘴唇。
犹豫了下之后,她便迅速地脱了鞋子,然后冲上了床去。
“上来就上来,我怕你啊!大骗子,看我不揍哭你!”
反正、反正大骗子也只是太监而已,不会冲突了那句“男女授受不亲”。
秦源看苏秦秦还真上来,不由心里一乐。
小妮子这是做啥,当催化剂吗?
苏秦秦一上来,就爬到秦源身边,一只小手按住他的肩,另一只小手则握起小粉拳,照着秦源的胳膊部位,“啪”、“啪”地连锤了好几下。
“让你去赌钱,让你去赌钱,服不服?”
秦源哎呀呀地“惨叫”着,却还是“倔强”道,“不服,我就不服,河东狮打老公啦!”
苏秦秦一听,白皙的脸上顿时桃红朵朵,又气又羞,犹如倒映着火红朝霞的白色芦苇荡,却是一片说不尽的少女模样。
“你、你还敢胡说八道!”苏秦秦气得加了力度,又连锤了秦源好几次,“我今天给你拼了!”
“哎呀,轻点打,苏秦秦你太无情了!”
“那你还顶嘴吗?”
“不顶嘴顶什么啊?”
苏秦秦听完,脑袋一歪眉头一皱,好像在思考这是什么意思?
但终究是没想出来,于是就选择继续揍他,反正这混蛋就是很欠揍的样子。
“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还不老实是吧?”
苏秦秦再次提起粉拳,却在这时,只见秦源像条泥鳅一般,身子扭动了几下,就钻到床尾去了。
“你站住!”
苏秦秦气急了,这次“杀”过去之后,选择半跪的姿势,用膝盖先顶住了秦源的一条腿,防止他逃跑。
正要继续开揍,却不想秦源一动,她腿一滑,顿时就双退分开……
坐在了大骗子的两条大腿之上。
怎么说呢,这么一来揍秦源倒是方便多了。
只是……场面一下子变得香艳了起来。
轻衣薄纱,美人危坐。
这小小的意外,让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苏秦秦快要哭了。
她再懵懂,也知道这个姿势很不雅,尤其是底下还是个男人。
不对不对,他只是个太监……是太监,和姐妹差不多的。
我不是,我没有……
苏秦秦疯狂给自己脑补。
秦源又何尝没有脑补?
可、可恶啊!在这个时候,明明身为男人的我,却有心无力,此刻我的内心充满了冰冷和黑暗,我被羞辱了,被践踏了,我的尊严和骄傲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呼啦啦,获得五十几道星光!
两人心里都在波澜跌宕,却又不想戳破尴尬,于是就像石化一样定在当场。
正当苏秦秦下定决心要下来时,突然只见一个黑影闪入院中。
蹭蹭蹭……
但是跑到门口后,他立即踩了急“刹车”,止住了脚步。
前殿的门打开着,那身影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凤床之后,立马低下了头。
急匆匆地从怀里掏出腰牌,放到门槛之上,喜子沉稳地说道,“打扰了。”
说完,低着头关上寝殿大门,然后又蹭蹭蹭地往院外跑去。
小秦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
苏秦秦终于从床上下来了,下来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但眼里是噙着泪水的。
呜呜呜,完蛋了,这下清白全毁了……
“大骗子,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秦源赶紧下去,安慰道,“别啊,那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不是?”
“你走开,呜呜呜……每次跟你在一块,都没有好事。”
“这话说的,你以前来不都好好的嘛。”秦源拿出一方手帕,递给苏秦秦,“行了行了,都怪我好吧?这次我站着不动,让你打好不好?”
“我不要,我都没脸见人了!”
苏秦秦越说越崩溃,哭得梨花带雨,“本来他们就在说我、说我跟你好,现在这么一来,我、我就更有口难辩了!”
秦源一听,顿时叹了口气,说道,“这话说的,跟我好就那么难以启齿吗?也对,我不过是个厮役太监罢了,你是成华宫的,凭什么跟我好呢?”
苏秦秦一看,连忙摇头道,“不、不是这样的,不是那种好……他们说的是……呜呜呜,算了,你也不懂。”
苏秦秦一边哭,一边又拿起放在门口的宣纸,递给秦源。
“呜呜……你、你快把上次跟敏主子说的诗词抄、抄下来,你抄完我、我就回去了,呜呜呜……”
“行,我抄,你先别哭了。”
“呜呜……你抄、抄仔细点,字写得好看点。我、我再稍微哭一会儿就好了,呜呜呜……”
看着苏秦秦那抹眼泪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秦源很想笑。
好可爱的小妮子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本王气数,便赌在这一次
秦源很快就抄好诗词,交给了苏秦秦。
苏秦秦还在抽泣,来之前她还特意抹了点胭脂,香香嫩嫩美美的,这会儿就全花了。
接过诗词,苏秦秦抹着眼泪就打算回去,甚至都没跟秦源告别,那样子像是要独自扛下这一切。
“苏秦秦,你回来。”秦源冲她喊道。
苏秦秦停步,转头,泪眼婆娑道,“不回来,不跟你好了!”
秦源笑了笑,慢悠悠地掏出一张银票晃了晃,“不回来,这钱我可就真的不还了哦。”
苏秦秦闻言,本来要掉下的眼泪突然就止住了,吸了下鼻子,终于转身走了回去。
“真的银票吗?”
“那还有假,我秦源从不骗人。”
“那你给我。”
苏秦秦走到秦源跟前站定,伸出洁白的小手。
“那你叫好哥哥,叫了我就给你。”
“呜……你、你还欺负我!”
眼看小妮子又要哭了,秦源只好把银票塞她手里。
“好了好了,别哭了,被别人知道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我冤不冤?”
苏秦秦拿起银票看了眼,顿时微微一怔,又抹去眼泪看了下,这才确定,手里这张是一百两的银票。
“你、你真的赢了钱?”
“要不然呢,难道钱自己会从天上掉下来?”秦源嘿嘿笑道,“我吧,就发现你挺旺夫的。你看,拿了你的钱以后,我马上就大杀四方了!”
苏秦秦抬手又想打,“胡说什么你!谁、谁是你妻子了?”
“都这样了,还不算啊?”
“都、都哪样啊?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
秦源马上叹了口气,仰望天空,颓然道,“行了行了,逗你玩的。你瞧不上我这小太监……我知道,你回去吧。”
苏秦秦抹着眼泪往回走,可是刚走到门口,又转身蹬蹬蹬地跑回来,说道,“我不是瞧不上你,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我只是……”
说半天又说不出来,只好一跺脚又跑回去了。
秦源看着苏秦秦的背影,不由明朗地一笑。
某处的旧伤口又在发痒了。
而且皮肤紧绷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倔强而执着地在往外拱。
这个过程有点像鸟蛋破壳。
方才与苏秦秦在床上的画面尚在脑海,犹如什么东西也在挠他心底。
秦源很期待“破壳之日”的到来。
这种期待,没有当过太监的是体会不到的。
当然,前提是他必须能活到那一天。
没说的,继续吸纳仙气。
……
朝兰宫,地下密室。
萧百长对正泡着药浴的庆王说道,“殿下,龟山五老已全部入京城,北边的三位大宗师也会在十日后回京。还有个好消息是,秋野谷的三老也答应出山,助殿下一臂之力。”
庆王平静的脸上,微露出一丝喜色,“那三老也肯来了么?”
“殿下与他们有恩,且陛下仁义之名,匡扶天下之志人所共知,他们不帮殿下也说不过去。”
庆王点点头,“好,如此我方胜算当又多了三分。誉王那头,近日动向如何?”
“风平浪静。”
“青云阁和玉泉宗呢,他们也没有新的消息么?如果誉王真要引狼入室借他们的力,这两天应该联系得很勤才是。”
誉王和青云阁、玉泉宗的勾连,是庆王意外得到的消息,眼下尚无实据,因而无法确认。
萧百长淡淡道,“我们的探子已消失五天了,怕是已经殉难。但是老奴始终认为,誉王和青云阁勾连的可能性不大。毕竟青云阁的野心,即便誉王看不出来,他身边的曾老头也能看出来。如此饮鸩止渴之计,姓曾的如果都不知阻拦,那这大成‘妖谋第一’之名,怕是虚的。”
“希望如此吧。”庆王轻叹一声,顿了顿,又道,“父皇那边,说是六月十七返京,但是会不会提早回来,尤未可知。因而,父皇身边的暗子,我们要时刻联系。”
萧百长耐人寻味地说道,“老奴总觉得,陛下这次不会太顺利。他找的是仙灵第一的谷蛟,那东西老奴见过一次……那一次,五个大宗师瞬间三死二伤,死的那三个灰飞烟灭,伤的那两个终身残废。”
庆王微微颔首,随即说道,“所以,这次剑奴一定会跟父皇去的是么?”
萧百长沉默了下,说道,“老奴认为应当如此,否则短短一个多月,怕是连那仙灵在哪都未必能找到。”
“或许吧,”庆王拿起水里的毛巾,轻轻地捂在脸上,口中喃喃,“希望一切顺利!本王气数,便赌在这一次了……”
萧百长的脸色依旧平静,淡淡道,“殿下是真龙天子,定然会无恙的。只要咱们过了这关,从此就天宽地广了。”
……
一个白天又过去了。
一直呼吸吐纳到天黑,秦源感觉身上的仙气也没增加多少。
又是进展缓慢的一天。
秦源心想,如果暂时没有好办法快速提升仙气的话,那么要想在六月十五那天无风险过关,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打造顶级机关上了。
不过要想打造顶级机关,需要先晋升至大宗师,然后获得一二品大妖的妖材。
一个月晋升到大宗师应该没那么难,无非是多“兼爱”、多自虐、多发挥想象的事。
关键是如何拿到那些大妖的妖材呢?
看天色不早,考虑到晚上还要去找尚乘司赵太监,于是他也就不再多想,起身准备晚饭去。
其实对于加入圣学会他还是很有信心的,但就怕加入后圣学会白嫖他,既要他帮忙又不让他知道核心消息。
吃完晚饭,他刚要出门,只见苏若依从施施然地从大门走了进来。
“小秦子,有没有吃晚饭啊?”
“刚吃完,怎么,来蹭晚饭的?”秦源笑呵呵道,“那你该早点来。”
“没有,我是来带你出去的。”苏若依微微一笑,“通判大人要见你,见完我带你去逛长安夜市可好?”
秦源抬头看了眼苏若依的头顶,发现她还是梳着与男子一般的发髻,于是怒其不争地说道,“苏姑娘,你因何还是这个发型啊?换身红妆,如公主般美美的不好么?或是说,那蝴蝶头饰不合你意?”
依依啊,你看人家钟指挥使这样的,都知道在约会时把头发披下来,露出妩媚模样。
你再这样下去,相公洗澡时别人抚琴、助浴、喂葡萄,你就真的只能胸口碎大石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装逼你们来,送死我去?
苏若依被秦源莫名其妙地批了一顿,清亮的眸子里顿时一片迷茫。
在完整地分析了语义,确定自己并未误解之后,迷茫之气蒸发,换成了寒光点点。
那寒光掠过空气,不知何时苏若依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冰冷地架在了秦源脖子与肩膀的连接处。
此剑名为青鸣剑,长三尺七寸,重七斤六两,砍狗头如切青瓜。
“我这般,便不美了么?”苏若依淡淡地说道。
从前她认为这个问题是根本无需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秦源这,她这已经是第二次确认了。
“哎,”秦源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剑轻轻推开,说道,“这不是美不美的问题,是在跟你探讨美的不同方式。”
苏若依哼了一声,这才收了剑。
“你就试一回,就当满足我一下行吗?”
“满足你?”苏若依皱了皱眉,“小秦子,仿若你自从获得赤鲵之后,心态略显漂浮?”
“有吗?”
“有啊。”苏若依收剑入鞘,又忍不住好奇道,“你用赤鲵做了什么,拿出我看看?”
“啊,这个……暂时还不能给你看。”
苏若依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好奇心快要从眸子里溢出来了。
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以商量的语气说道,“你拿出给我看,我就满足你,好不好?”
“啊这……”秦源当即嘴角一抽,“逻辑上是没问题的……那可以我帮你挑衣服穿吗?”
“可以啊,我穿什么都好看的。”苏若依不假思索地说道,“好不好啊?”
秦源稍微脑补了下画面,随即开始在心里满地打滚。
好想马上掏出来……
可特么的,现在是真没有啊。
所以迟来的二弟错过了什么?
错过几个亿……
我好苦啊!
唰唰唰,获得三十多道金色星光。
聊以慰藉。
满腔热血终是化成一声长叹,秦源颓然道,“眼下还没做好,但是估计十天半个月之内一定能好,到时候如果你还想看……我们挑个良辰吉日,我便示于你看。”
“此物如此不凡,还要挑个良辰吉日么?”苏若依皱了皱眉,“那要不要沐浴更衣?”
见不凡之物,需沐浴更衣,这是惯例。
秦源立即点头,“最好是沐浴更衣。”
好了,牛皮越吹越大了,也不知道到时候真的掏出来,会不会被苏若依打死。
……
与上次一样,用清正司的文书,秦源顺利出了皇宫。
随后,两人便来到了离皇宫二里外,位于长安街上的清正司衙门。
进去前,苏若依让秦源戴上了面具,毕竟他是密探,真面目还是不要示人为好。
清正司的衙署很大,除了前边占地五六亩的联排大屋外,后面还有南北两栋精致的小楼。
北边一栋是各科档头的办公之地,而南边一栋则更大更神秘,是司正大人和他直属的天字科的专属,旁人是进不去的。
赵大档头在北楼的楼下亲自迎接的秦源,秦源原本以为这是大档头的抬爱之举,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自己,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来来来,华安啊,这位就是乙字科的大档头燕十三,赶紧跟燕档头打招呼。”
“燕档头,久仰。”戴着面具的秦源冲燕档头点了点头。
燕档头满脸堆笑,就是这笑容有点僵硬,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带着些揶揄,他说道,“华安兄弟,你现在可是名满我们清正司了。这两天赵档头逢人就提你,说你们甲字科捡了块宝,以后不得了。”
赵宗镇连忙大手一摆,笑道,“嗨,那是说笑罢了。”
顿了顿,又认真地说道,“华安,燕档头可是我们清正司的中流砥柱。他眼下是四品下阶的宗师,可就在三个月前,他曾带领数十个弟兄擒下了一只四品中阶的大妖!
此壮举……几乎不输于我等五人,闯入三品妖域,杀了那三品蛇妖!”
燕档头闻言,脸上的横肉颤了颤,然后便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盯着赵宗镇。
人言否?这特娘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这三品蛇妖的事你还要说几次?
秦源也有些听不下去了,毕竟都是同僚,说话应该客观些才是。
于是就认真地帮赵档头纠正了下,“两条,我记得是两条,另外还有只豹妖。”
果断给大档头助了个兴!
赵宗镇马上投来“孺子可教”的表情,嘿嘿一笑,“对,是两条,外加一只豹妖。”
燕十三脸上的笑容更僵硬了,拱了拱手便拂袖而去。
此二人口中皆无人言!
……
赵宗镇带着秦源,进了通判黄汉光的房间。
“小秦子,坐。”
身穿鹤飞云霄的官服,手捧着一卷书籍,温文儒雅的黄汉光,笑起来仿若一个书生。
“这次定县之行,本官都听赵档头及甲字科几人说了,你居功至伟。本官已上报司正大人,定要与你记一大功。”
秦源忙道,“身为清正司一员,这是分内之事,属下不敢邀功。”
黄通判笑了笑,又道,“有功当赏,这是清正司的规矩,你不必推辞。”
随后,又话锋一转,说道,“对了,本官让弟兄们从你的老家给你带了点礼物,你看看。”
说完,他手一抬,指了指放在墙角的两个木盒子。
秦源有点好奇,心想从自己老家,能带什么东西?
于是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盒子,定眼一瞧。
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就一个趔趄往后退去。
盒子里,居然是一颗人头!
秦源心里咆哮。
这特么是哪门子的礼物,有病吧这人?
也懒得看下一个盒子了,连忙转身对黄汉光说道,“大人,这是?”
黄通判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此人你不认识了?”
秦源咧了咧嘴,说道,“没细看……此人是谁,大人不如直说了吧。”
赵档头忍不住了,起身说道,“此人正是当年灭了你秦家满门的上云宗的宗主啊。”
“啊?”
“另一个是他们的左长老,正是此二人灭的你秦家,正好咱们水妖科的弟兄路过那里,便帮你报仇了!”
秦源这才想起来,那人头的面相好像是当年灭原主全家的那位。
不过有点不爽。
本来自己可以替原主手刃仇人的,妥妥的一出爽文,你特么给我办了?
逼都被你们装完了,我还装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黄通判又道,“仇家,我们替你灭了。你的兄长与妹妹,我们也知会当地知府妥善安置了。小秦子,以后家中琐事……你便不用操心了。”
秦源眉头一皱,心想这有点不对劲啊?
什么意思,突然帮自己报了仇,还安排好了一家老小……这特么是准备让自己去死了?
却在这时,只听黄通判说道,“小秦子,接下来我们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秦源一听,心态当时就炸了。
你娘的蛋啊,还真来这套?
装逼你们来,送死老子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鹊桥计划与修罗场
黄通判笑得很亲切,似乎在倔强地表示他不是狗官。
秦源又看了眼赵档头,只见他也在咧嘴笑,眉眼间流露着无法掩饰的自豪感,仿佛这件事能让甲字科的人,是无上荣光。
这是等着新的吹牛皮的材料呢?
事实证明,给清正司卖命,果然没那么简单。
说起卖命,秦源这才想起这群王八蛋到现在也没给他正经发过月俸,哪怕一两银子都没有……不给钱就让他卖,这品行都不如勾栏里的嫖客。
秦源叹了口气,只好问道,“大人,不知道所派何事?”
黄通判沉吟了下,说道,“跟你说这事之前,本官还是有必要跟你提一件往事。此事干系重大,若非赵档头及甲字科等人一致为你担保,本官也不会告诉你。”
赵档头又是嘿嘿一笑,看了眼秦源,用眼神告诉他,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秦源看着他露出的那几颗大门牙,很想拿个锤子都给他敲下来。
特么的,明明是让自己免费卖命,这两个鸟人竟然还能表现出,是信任自己才给机会一样。
这就是领导的艺术吗?
狗官!
腹诽了一阵,秦源还是无奈地说道,“大人放心,属下身为影探自然守口如瓶,清正司所有的事,属下从不对外说一字半句。”
赵档头也立即帮腔道,“是了是了,小秦子嘴很牢的,出门在外都用的化名。”
“如此甚好,”黄通判点了点头,终于说道,“十年前,后宫突然闯入一位圣学会的大宗师……”
秦源听到这开头,就立即微微一怔。
好家伙,这不是“鹊桥计划”么?
于是立即竖起耳朵倾听,想看看清正司的版本里有没有新的内容。
黄通判娓娓道来,足足讲了大约小半个时辰。
他的版本,跟钟瑾仪的版本相比,多了些钟瑾仪不了解的内容,但是钟瑾仪了解的内容,黄通判这里也有不了解的地方。
秦源将两部分内容做了个综合,终于得出了“鹊桥计划”的大概全貌。
圣学会为了得到一个受控制的皇帝,在二十多年前,先是秘密挑选了会中一批最为年轻貌美的女子,送入宫中选秀。
其中或许有一位到数位被选中进入后宫,随后被皇帝临幸并且怀孕。
待皇子出生之后不久,圣学会先派大宗师潜入皇宫,对其进行了第一次“灌顶”。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仪式,据说灌顶之后的皇子体内将有某种特殊的正气,可让修为成长神速。
如此一来,皇子必然可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拥有争夺太子位的资格。
而灌顶的另一个好处在于,皇子必须每隔数年接受灌顶一次,否则就会全身正气逆行而死,只是究竟多少年,目前不得而知。
这样,皇子的生死等于受到圣学会的控制。
加上皇子母亲对其不断灌输百家思想,圣学会认为,这般之下必然能从身体到思想完全控制皇子。
这就是“鹊桥计划”的由来。
其实圣学会的计划实行的并不顺利,毕竟皇宫有剑庙的存在,前后来的两位大宗师全部被杀,并且当时被怀疑灌顶过的皇子,也一并被杀。
所以鹊桥计划是一桩无头公案,圣学会到底有没有灌顶成功?如果成功了,那到底灌顶的是哪一位皇子?
谁都不知道。
目前而言,大成皇子中最出色的非庆王和誉王莫属,虽然隐约也有人怀疑他们之中有人是“鹊”,但在圣学会有没有成功都未知的情况下,谁都不敢贸然下定论。
更何况,两位都是太子的热门人选,且在朝堂根基深厚,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把两位最杰出的皇子都杀了吧?
杀一次,朝堂就掀起一次腥风血雨。
好,就算杀了,那是不是以后皇宫再出现一个百家大宗师,皇帝就再杀一遍皇子?
但凡出类拔萃的皇子都有嫌疑,难道都杀掉?
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无论如何,此事若成,必然动摇大成国本,所以剑庙不敢怠慢,一直在追查真相。
而清正司身为剑庙的下属,自然处在追查的第一线。
可惜的是,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什么收获。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前些日子从刺杀景王案中,清正司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
“前些日子,我们意外得知,圣学会正在准备进行第三次灌顶。”黄通判神色凝重地说道,“只是具体时间、灌顶哪位皇子,目前尚不明确。”
秦源自不会详细打听他们的线索怎么来的,但此刻他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了庆王的身影。
如果清正司的情报没错的话,那么庆王就是那只“鹊”的可能性很大,因为这样就能解释“六月十五保庆王”是什么意思了。
灌顶的日子,就在六月十五,从上两次灌顶的经验来看,这件事风险系数爆表,所以这次墨岛也选择一起帮圣学会……
逻辑很通顺,只是有一个疑问。
庆王绝对不像是个傀儡,那日饮酒他何其意气风发,少年潇洒,再看他往日与自己纸条传书,也无丝毫幽怨和愤懑之气,一个傀儡是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心境的。
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从秦源的角度来说,他绝对不希望庆王就是“鹊”,因为一旦这样,他到时候帮庆王还是不帮,会成为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不帮,那么庆王灌顶失败,不死也会被抓起来,到时候宫里誉王独大,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