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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钟 家 家 宴

这让她意识到,之前延续了上百年的内廷管理制度已经被对手摸透,必须重新部署。

她倒不是怕秦源在外面的出什么乱子,只是在这个档口,如果她自己先开了徇私的口子,那接下来何以服众?

钟瑾仪是这么考虑的,但是在钟载成和楚南红的眼里,就是另一番想象了。

内廷卫里头的事,他们多少也知道一些,那些得了权势的老太监,哪个不是时不时就出宫来逛逛,哪有那么复杂?

说到底,仪儿还是管得太紧啊!

也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喜欢的心上人,仪儿性子又要强,怕是直接拿人家当私物了。

可男人终归是男人,怎么能像私物一般天天带在身边了,竟然连一天的自由都不给,时间一长他能不烦吗?

于是,楚南红就忍不住说道,“仪儿,秦公子难得出来一天,让他在外逛逛也无妨嘛。再说了,若确有采办花木之事,那也是正事,怎么能说无故逗留呢?”

钟载成没说话,却是放下了筷子,严肃地看着钟瑾仪。

钟瑾仪心中无奈,心想再说下去怕是大哥也要杀进来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自从小秦子来了以后,她在家里的地位就又低了一个层次。

于是只好说道,“行了,你要去便去,但是晚上必须回来。”

这话让楚南红嘴角微微一扬,心想看样子仪儿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你看多会抓关键,还知道让男人晚上回家。

这就对啦!

秦源笑着点点头,然后又对钟瑾仪说道,“行,那你给我写张凭证,就说花木是你们内廷卫采办的,省得到时候外廷锦衣卫借机诈我钱财。”

既然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钟瑾仪也就不多说,从纳石中拿出纸笔,寥寥写了几笔,然后又盖上了内廷卫的大印。

文书凭证到手,秦源心中大安。

如果接下去顺利的话,自己取到断木,派个纸人隐藏在木头上,就可以知道圣学会到底要干嘛了。

说到底,做这些还是为了指挥使老婆啊……所以你就不能给爷笑一个?

钟瑾仪没有笑,但她终归为秦源循了私,这个“私”字,按照秦源的理解,就是私情。

所以,有了第一次,她会慢慢习惯这种“私情”的。

攻略冰山女上司,进度百分之二十,秦源认为已完成。

……

出了膳厅,与钟瑾仪往大门走之际,秦源跟钟瑾仪说道,“清正司那边有消息,说是六月十五,青云阁要派高手刺杀百家书院院首和两位院座。”

钟瑾仪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道,“消息可靠?”

“应当可靠,苏若依告诉我的。”秦源又补充道,“另外,你说的那种百家仪式,其实叫灌顶,据说灌顶之后的皇子会显得天赋异禀,但每隔十年八年的要进行一次,否则被灌顶之人就活不了。但灌顶一定会在皇宫进行,因为皇宫之内有某种特殊之气。”

“这……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圣学会余言行也已经入京,如果他们真的要灌顶,那么就可能在最近了,你们内廷卫一定要多加防范。”

钟瑾仪彻底震惊了,她怎么也无法想象,只是跟清正司接触过几次的小秦子,居然能探到这么多绝密的信息。

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

自己是有多大的盛运加身,才能找到如此强悍近妖的密探?

秦源微笑地看着钟瑾仪,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男人如果没有强悍的一面,怎么让女人崇拜呢?尤其是钟瑾仪这种高高在上的女人。

钟瑾仪一路沉吟,直到走到钟府门口,突然又淡淡问道,“那苏若依……似乎与你关系不错么,什么消息都告诉你?”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京城小事

秦源心里一喜,好家伙,这算不算吃醋啊?

稳了稳心绪,他立即轻笑道,“我为他们清正司抓妖,难道就真的只知抓妖么?自然是要与他们熟络一些,才好帮你打听消息。苏若依是不知道这么多的,但是甲字科我还认识不少人,比如那位赵宗镇,甚至那个黄通判。”

他自然不能说都是苏若依告诉他的,因为太过利用女性是不光彩的,虽然可以解释成是为了钟瑾仪,但难免给钟瑾仪留下印象,就是他善于逢场作戏。

所以这个时候,他必须把焦点从善于逢场作戏,转移到他善于交际人缘,前者是贬义,而后者对于男人而言,则是百分百的优点了。

再加上言明是“帮你打探消息”,自然效果更加。

不得不说,已经有了二弟的秦老艺术家,现在开启了全速攻略模式。

反正,在这个世界,男人三妻四妾是被允许的,他也没什么心里负担。

此刻,钟瑾仪心中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太监,竟然能与清正司的档头、通判混得如此熟络。

可如果不是如此,他又怎能探得这么多情报?

也对,他便是这人来熟的性格了,能与父亲和大哥这了聊得来,天底下还有谁是他不能熟络的?

这家伙,不光是武学奇才,看来还是交际场上的奇才,让他去做密探,怕是会成为自己执掌内廷卫以后,最得意之作了吧。

想到这里,她就又觉得有趣了,只是脸上依旧一片清冷如故,自是不能让这小混蛋瞧出自己的心境。

否则,他还不越发放肆?

站在门口,钟瑾仪抬手招来飞剑,站在剑上,又与秦源淡淡道,“在外切勿惹是生非,办完事便回宫去。”

秦源冲她扬了扬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回见。”

钟瑾仪御剑飞行,站在剑上,瞧着下头盒子般大小的屋子,心里忽然又乱乱的。

他究竟是不是太监?

他方才连说什么“知道了”,竟有不耐烦之意?

对上官无礼至斯,简直岂有此理!

等下,他又立了如此大功,方才我似乎也没有夸奖于他?

那算打平吧。

小无赖,本使不与他计较!

……

阳光明媚的一天,呼吸着宫外自由的空气,如今身心健全的秦老艺术家,心情格外美好。

想想几个月前,他还为一顿饱饭发愁,现如今却已经是有钱有闲,拿皇宫当高级客栈的人了。

离约定的亥时还早,秦源就打算先随意逛逛。

从钟府出来没多久,他就来到了长安街上。

清晨下过一场小雨,此时地面上依稀尚有水渍,但空气却格外清新了。

京城的繁华,确实不是定县、正县这种小县城能比的。

他的眼前有一座拱桥,名曰知友桥,桥上车马往来,行人如织,桥两盼的早市欣欣向荣。

知友桥下是宽阔的河水,呈南北向流淌,河面上满是一艘艘承载着粮食、茶盐、布匹、商客的船只。

纤夫们在河岸边拉着绳索,绳索深深地嵌入了他们的肌肉,激荡起整齐宏亮的号子,让一艘艘弘舸巨舰缓缓向前。

人、车、马、船云集,商贩叫卖声、纤夫号子声、孩童嬉笑声交织,空气中满满地飘着市井人间气。

此河名为秦淮河,不用说定然是高祖赐名的了。

河两岸有很多青楼、酒肆、客栈,旌旗招展,这会儿已经开门迎客了。

确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这里头功劳最大的应该就是京兆尹了,毕竟是他敢在皇帝出巡之前,赶走了盘踞在京城的上万流民。

不过即便如此,河两岸的码头上,还是蹲了很多衣衫旧烂、面黄肌瘦的男人,他们都是在等待雇主找去做短期力工的。

可瘦弱的很难做挣钱的力工,不挣钱的力工活儿又吃不饱饭,吃不饱饭就继续瘦弱……这种循环很难破解。

但不是不能。

秦源晃晃悠悠地闲逛了一阵,正巧看到了盛奎银号,想起景王给自己的三千两银票,正是这个银号的。

于是便施施然进去,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对伙计说要兑换成一千两现银子,而且是五两一锭的那种。

本以为人家未必能一下子拿得出来,可那伙计也是微微一笑,引他到后堂稍坐之后,很快就背着两个沉甸甸的麻布袋进了来。

高祖统一了度量衡,规定十两为一斤,一千两便是一百斤银子。

“客官,您点点。”

“不必了。”

秦源轻松地背起两大袋银子,走到一个水陆码头,把银子往地上一放,然后大声吆喝起来。

“有活干了啊,想干活的都过来。”

呼啦啦一下,瞬间就围拢过来三五十人,一个个都望穿秋水地看着他。

“公子,我什么都会干,价格也便宜!”

“公子你行行好,让我干吧,我一定卖力气!”

秦源呵呵一笑,说道,“你们这些人可不够,给我再去找,起码找到两百个,我才请你们,价格好说。”

一听有这么大的活儿,这些人自是细处往往,立即都一哄而散,纷纷找人去也。

没多久,那些隐藏在各处的流民便纷纷现了身,他们身上的衣服就比之前的差多了,所以不敢明着出来。

在京城的流民太多,官府赶流民也懒得一一核实身份,大多数时候,就是看你穿衣,但凡你衣衫褴褛,便直接将你拉出城外。

这也符合京兆尹本意,驱赶流民,不就是避免让皇帝看到他的子民过得惨么?

秦源身边一下子就围了近三百号人,就像丐帮集结,把秦源给吓了一跳,这种规模的聚集,被官差发现可不得了。

于是只好带他们换了个偏僻的地方。

“来,一人五两,先拿好。”

秦源打开布袋,顿时就亮出了一锭锭银闪闪的元宝。

众人忽然脸上一片震惊,紧接着就爆发出了一阵轰响。

一人五两什么概念?他们干一天才十五到二十个铜子儿,五两银子够他们干小一年的,这还是在天天有活的情况下。

群情激动之下,忽然来了五六个壮硕的汉子,笑呵呵的看着秦源。

众人看着他们,无不露出惊恐之色。

为首一个袒胸汉子冲秦源呵呵一笑,“公子阔气!不知道要干什么活?”

秦源又不是雏儿,自然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老大。

于是问道,“你们是这里的头儿?”

袒胸汉子对秦源自是客气,笑道,“是,是,照规矩,有活儿你得先找我们,我们会分配给他们的。”

“哦,”秦源也回了微微一笑,“那钱是不是也应该先给你们?”

“哈哈,对了,是这样的!公子放心,有咱们在,这活儿一定给您干好了!”

袒胸汉子说着,那些衣衫褴褛的人听着,没有谁敢接话,胆小的甚至低下了头,众人脸上也再没了方才的兴奋之情,仿佛已经知道那钱跟他们无缘了。

秦源不由一笑,指了指银子,说道,“你拿,拿多少是多少。”

袒胸汉子一愣,眼里一阵放光,但手刚刚伸出,就被秦源拿住,咔擦一声便折断了。

剩下四五个汉子见状,顿时杀心顿起,纷纷扑了上来。

于是,咔擦之声不绝于耳。

很快,这些汉子全部躺在地上哀嚎了。

他们的双手全被秦源齐齐折断,而且断得很彻底,相信如果没有神医,是接不回来了。

秦源的好兴致没有被打乱,继续笑吟吟地说道,“来,排好队,一个个来领。”

一人五两,人人有份。

发到了后来不够了,他又去兑了几百两。

忽然,有人跪了下来,流着泪磕头。

接着是一大片。

秦源不觉得这有什么意思,但也没说什么好听的话,只是挑了五六个看上去相对比较健壮的汉子,准备让他们帮忙运下花木,便带着他们离开了。

嗯,做了点小小的好事,真开心。

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世界乱了

眼下的大成国就是如此,有钱的如他这般,三千两银子也不怎么放在眼里,而穷人呢,可以为了区区十几文抛开尊严,甚至不惜卖命。

如此下去,这世道只会越来越乱,流民也会越来越多,一旦流民被人利用起来,那么一段由白骨和尸体书写的历史就将拉开帷幕。

可是成国的庙堂和皇帝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仍在疯狂的党争。

夺嫡之争、剑修与百家之争,他们只关注这些,给予这些可怜的流民的目光少之又少,哪怕投过去了,也是一脸嫌弃,就如京兆尹之流。

不知道是因为这是第一个朝代,没有前朝历史可鉴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秦源觉得朝廷在对待流民问题、贫富问题以及豪门兼并问题上,太过漫不经心。

不过,秦源也想不到太多的办法去帮这些流民,毕竟他在蓝星上也只是个年轻的小演员罢了,更何况他也只有一天时间,能做什么呢?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给他们钱,总归是比不给好。

有了钱他们可以吃饱饭,可以有力气干活、做小买卖,然后再赚钱,就这么活下去……是的,大多数流民不是不愿意干活,只是他们太瘦弱,抢不到什么好活去干。

又或是衣衫太破,甚至干脆没有,不得不一套干净衣服几人轮着穿衣,没得穿的就只能窝在角落。

有了钱,起码就能打破这个死循环。

当然,也许当中有人会去赌坊、勾栏挥霍,也许有人会变懒变坏,但那也无妨,路是他们自己走的,至少给过他们机会了。

总不能因为小部分人的阴暗,而让大部分想活的人,失去活的机会吧。

……

秦源转身走后,身后的繁星再次闪耀,刺破阴仄仄的空气。

三百多人集体喷涌而出的星光,比如任何时候都璀璨、都耀眼、都炫目,恍如潮水,一望无际。

这一波,至少收获了六七千点星光,是秦源修行以来最多的一次。

无数星光蜂拥入体,如同一股股清泉汇入经脉,新老正气澎湃相交、相融,掀起一阵惊天骇浪。

体内正气再次疯狂咆哮起来,若是在以往,突然接受如此多的星光,非让他再次吐血不可。

但这次因为有三分仙气在身,他除了享受突如其来的被填满的感觉,竟毫无其它不适。

好舒服!

秦源再也忍不住,当即坐下盘膝,开始冲击中丹田。

嗡!嗡!

耳畔连续两次轰鸣之后,他便浑身一软,差点舒服地瘫倒在地。

连升两阶,到达四品上阶了!

而且,是四品上阶的巅峰,也就是说,他已经摸到三品大宗师门缘了!

只要升到大宗师,必然带来质的变化,气海的规模、爆发的强度、速度会上升一个量级不说,而且根据他的估计,很可能得以打开百家的其他书籍。

秦源早就想过了,想修完百家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体内修的是墨家正气,再学其他家就要先把墨家正气废掉,他是有多闲才会这么做?

但是百家同气连枝,用墨家正气也可以催发很多百家技能,虽然效果会打折扣,但如果能用得好,作为辅助技能也极为不错。

比如,乐家有些战曲,便可以提升战斗输出,到时候作为辅助技能,哪怕能提升十分之一的输出,那也是足够骇人的。

再比如,药家的炼药术、儒家的战诗词、道家的逍遥术,要是多少能懂一点,打架时加增益不说,以后碰到各家大佬也好坐下来一起吹吹牛皮、增进感情不是?

还有,上了大宗师之后,就能翻看《妖闻广记》的下卷了,如果说上卷已经牛逼如厮,那下卷到底记载了什么,才会如此犹抱琵琶半遮面?

一想到这,秦源心中就充满了狂热。

太弱了,现在的自己还是太弱了!

不提高高在上、如悬剑半空的剑庙,就是寻仙会里的那些大佬,随便出来一个就能碾压自己,自己必须加快晋升,同时尽快琢磨出仙气的奥义,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做任何自己爱做的事情!

……

离开水陆码头,秦源身后就多了五个相对壮实的年轻人。

跟他们打听了下,附近有没有花圃的园子,结果被告知在城里没有,城外倒是有几家。

看时间尚早,秦源就跟他们去了趟城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苗圃。

不过刚来到篱笆门外,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血腥味,定睛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七八个流民。

“什么人?”

伴随一声怒喝,从里头便杀出一个持剑的壮汉,二话不说就朝在前面带路的那个流民一剑刺去。

那流氓瞪大了惊恐的双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剑便已经快抵到他的脖子了。

秦源赶紧身影一闪,一脚踢在那壮汉身上,壮汉当即就飞了出去。

又怒道,“说杀就杀,现在没王法了么?”

此时,终于见一个打扮朴素、样貌憨厚的中年人跑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几位好汉,你们、你们要抢便抢,我、我认了。”

秦源皱了皱眉,问,“什么意思?”

“你们、你们不是来抢的?”那中年人愣了一下,又马上说道,“我、我还以为你们和这些流民一样,是来抢钱的!”

原来,被杀的流民是来抢劫的,那个持剑壮汉则是老板雇来帮忙的,方才见到那带头的流民,还以为也是同伙,故而持剑就杀。

不过,看到秦源一身贵气的装扮后,老板也终于知道不对了。

秦源看老板这副样子,不似在说谎,再说他也没那个时间去调查,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这些流民都骨瘦如柴,怕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进来抢东西的。

但是苗圃的老板也未必就过得很好,或许被抢之后他也只能做流民了,激怒之下请修者痛下杀手,你又能说他什么呢?

大成律规定,凡抢劫、杀人现行犯,可就地格杀。

这世界,看样子是真的乱套了。

苗圃老板得知秦源是来买花木之后,想赶紧引他进去,却被秦源拒绝了。

他不想自己一看到这些花木,就想起倒在地上的那些流民,和那一地的鲜血。

第一百七十四章 简直有辱斯文

在那几个流民的带领下,秦源又另找了一个苗圃。

跟苗圃老板定了一棵桂花树,三棵柿子树、三棵梧桐树,又指了一堆花,什么月季、牡丹,还有些说不上来的,随手就买了一堆。

反正这些花草都是为了掩护那截断木的,拿到宫里也就暂时种一下。

要想真正打造好乾西宫,那不得先正经去敏妃那取取经吗?

一结账,十二两三钱银子,老板乐得牙不见眼,主动抹了零,还表示可以帮忙运到宫门外边儿,只要下回再照顾他的生意。

开收据时,这大兄弟看秦源是宫里来的,于是又很机灵地问,是开二十两还是三十两?

这是准备帮秦源贪污腐败呢。

秦源当时就摆了摆手,表示用不着收据,自己贪自己的有什么意思?

胡说回来,其实他倒是也有办法报销的,毕竟手里拿着内廷卫的条子,到时候拿着条子和收据去报,只要指挥使老婆不反对,那钱指定能下来。

不过这女人向来刚正不阿,要是被她知道自己为这点银子走邪门歪道,那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攻略她了——老话都说了,邪不压正,老婆是“正”的,自己若是“邪”的,那还怎么压得住?

还好,众所周知,自己向来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可谓一身正气!

付完钱,秦源留下五个人在苗圃帮忙装花木,又跟他们约定子时运到宫门外即可,便单独离去了。

返回城内已是正午时分,找了家不错的馆子吃过午饭,他便直奔城东的草悦茶社。

这天都还没黑,离亥时是早了点,可秦老艺术家办事向来不嫌早,只在乎安不安全。

这反贼的窝,不先探探怎么能放心?

……

草悦茶社比较偏僻,秦源在城东七绕八拐,让四个纸人一起帮忙,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找到。

不过找到之后,他也不着急进去,而是假装若无其事地经过,然后派阿大悄悄飞进去查看了下。

草悦茶社不大,前边是仅可容纳五六桌的大堂,装修很简单,后堂则是一个大约二三十平的小院子,院子后边是个小屋,里头只有一张床,和一条黑乎乎的被子,简陋至极。

此刻茶社大门紧闭,里头空无一人。

秦源不放心地让阿大仔细地勘察了下现场,毕竟这世界的阴逼很多,万一有人在附近布了剑阵、机关什么的呢?

吸收了那五六千点星光后,现在阿大已经四品了,办起事来也自然更加利索,很快就勘察完毕,表示四周并无异常。

秦源放下心来,但还是让阿大呆在茶舍之中,又派阿二去了后堂屋中,毕竟那种地方就像陌生的野区,不插几个眼他总担心被人gank。

就说操作这块,不炫耀地说,估计这世界都没人比他更细节了。

夜幕降临。

茶舍里进来一男一女,男的一声白衣,女的一身绿衣,手牵着手,径直来到了后堂屋中。

喃喃私语一阵后,立即开始托衣服。

直奔主题。

秦源都震惊了,两位你们这样礼貌吗,我这正现场直播呢?

简直有辱斯文,没眼看没眼看……啊二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转过头去啊,我意思是……咱不看,但咱还是得继续监视不是吗?

这方面阿二就不如阿大了,想当初阿大躲青楼花魁的床边,看三个时辰就不带眨眼的……

秦源正跟阿二心平气和地沟通着呢,没想到已经完事儿了。

“师妹,狮子才不过五息的时间。”白衣男认真地说道。

“嗯。”女的娇羞点头,“师兄比狮子更厉害。”

穿衣完毕。

“师妹,做完这次,我就带你远走高飞。”

“嗯,好。”

秦源听到这里,就叹了口气,心想前一句就算了,毕竟谁都有状态不佳的时候,但第二句,这FLAG给他立的……像是活不过三天似的。

“一会儿赵师兄来了,我们就按计划行事。”男的又道。

“我……”绿衣女的欲言又止。

“无妨,有我在,你别怕。”

“嗯,你一定要保护我。”

“傻瓜,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男的呵呵一笑,顿了顿,又道,“还有从宫里出来的那个,也需把他抹了。据说他有七品修为,不过料他也不是我二人的对手。”

秦源眉头一皱,心想合着这两位是要搞事情?

还想把自己也抹了……这FLAG一立,他指定就活不过今晚了啊!

不过,这俩货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自己要来的,又为什么要抹掉自己?

哎,可以肯定的是,百家的这次行动肯定已经泄密了。

他们之中,出了叛徒!

……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一个身穿青衫头戴方帽的男子走进了屋子。

他的手里抱着一截大约长半丈、直径约一尺左右的红色木头,大约这就是穿说中的千年赤松木了,里面应该就藏着那妖精。

此时屋中只剩下绿衣女。

青衫男见到绿衣女,脸上一片惊讶,却是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绿衣女见状,不由主动向前一步,小鸟依人道,“赵师哥,我想了很久了,我喜欢的还是你。”

“赵师哥”闻言,更是震惊地呆若木鸡。

绿衣女轻轻地靠在“赵师哥”的怀中,面带羞涩地说道,“赵师哥,你不喜欢我么?”

就在这时,只见房门猛地被踹了开来,只见先前的白衣男子提着剑,气势汹汹地吼道,“好啊,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

“不是的不是的,”绿衣女连忙躲到“赵师哥”背后,“林师哥你误会了!”

此时,赵师哥默不作声地盯着白衣男,却不想,绿衣女悄悄拿出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后背心。

赵师哥依旧没有出声,显得有些诡异,绿衣女和白衣男都不由一愣,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白衣男又一剑捅了过去。

却只听“嘭”地一声,“赵师哥”瞬间消失,却而代之的是一个巴掌大、长相奇丑的纸人,正幽幽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绿衣女与白衣男见状,登时目瞪口呆,惊骇之色溢于言表!

第一百七十五章 忍不住笑场的食家神通

就在两人惊诧之时,真正的赵师哥终于登场了。

方才那出,自然是秦源的杰作,在知道这俩货想害人之后,他就一直在外面等这位赵师哥来这里。

顺利截住他之后,他又利用纸人阿大变成他的模样,演了这出戏,也好让他看清,里头这两位已经叛变。

让赵师哥活着很重要,因为他是证人,能证明他小秦子又立功了。

亲眼目睹这场大戏之后,赵师哥自然怒发冲冠,大声喝道,“林师弟、潘师妹,没想到你们竟然背叛圣会、残杀同门,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

那林师弟冷哼一声,“当然是有人指使了,但是凭什么告诉你?要动手,尽管来啊。”

赵师哥勃然大怒,手腕立即灵活地一抖,只见一把锃亮的……铁勺便落到了他的手里。

铁、铁勺?

秦源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莫不是食家的高徒?

赵师哥亮出大勺之后,当即身影爆闪,朝林师弟冲去。

却不想,那林师弟毫不犹豫地就抓起绿衣女,朝赵师哥扔去。

可怜的潘姓绿衣女,直到这时口中还喊着“林师哥”,却在下一息,便被勺子击中了脑袋,登时脑壳崩裂,鲜血四溅。

那赵师哥也是痴情,见状又撕心裂肺地喊道,“潘师妹!”

如此一来,那林师弟便趁机扛起木头,飞也似地冲出了房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下,林师弟跑得飞快,不时往身后偷瞧,发现赵师哥没有追上来之后,不由得意地一笑。

只要获得木头,也算不辱使命,到时候得了奖赏,自己就隐姓埋名,再也不入江湖了!

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包括女人,只有钱、修为才是真的!

寂静而黑暗的街道上,抱着木头的人影在飞速移动。

却正在这时,只见街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林师弟隐约感觉来者不善,不由骤然停步,怀抱着木头,他低声问道,“何人?”

“呵呵,别激动,我是从宫里来的那位。”

秦源不紧不慢地走向林师弟,微笑着说道。

林师弟登时松了口气,冷笑道,“你竟然敢拦我?不过也算你有本事,竟然知道我会往这跑。”

秦源又呵呵一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追上来的?”

林师弟放好木头,然后从纳石之中也掏出一柄锃亮的勺子,然后指着秦源,轻笑道,“你有本事追上我么?你不过七品的修为而已,知道我是什么修为么?”

林师弟那举着勺子威胁人的样子,秦源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

只好忍着笑,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杀我,所以不杀了你,今晚我睡不着觉。”

呐,这么正经的回答,已经很尊重食家了对吧?

只听林师弟阴笑一声,“睡不着是吧?可以,我让你睡个够。”

说罢,他忽然正气爆发,当空一挥勺子,只见那勺子立即变得通红炙热,仿若刚从火中取出。

炙热之气顺便爆散,引得空气一阵巨颤,随即空气竟化虚为实,凭空幻化出一条煮熟的鲤鱼来。

那鲤鱼看上去像是煎炸而成,外表焦脆金黄,可到了空中之后,竟立刻变成一丈多长的巨大活物,那焦脆的鱼嘴猛然张开,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朝秦源呼啸而来!

啊这……

秦源脸色登时一变,随后嘴角一咧,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好家伙,居然用菜来打架?

这道菜是糖醋鲤鱼吗?好家伙,这也不够威猛啊,你要是做一道鲁帮名菜鲤鱼跃龙门,那没准化鱼成龙了,岂不是更威猛?

秦源开始庆幸,自己幸好学的是墨家,不是食家。

不是说看不起食家,他也知道食家也有其独到之处,但关键是……这真的很难装逼啊!

你看人家修剑,决斗的时候沧浪一声拔出剑来,然后冷冷地说道,“此剑长三尺二寸、宽七寸,净重七斤六两,由天外陨铁打造而成,吹发可断。阁下,你有把握接我这招天外飞仙吗?”

是不是很帅气?

食家呢?唰地拔出一个勺子,你怎么介绍?

此勺长三尺五寸,纯不锈钢打造,净重一斤二两,油炸水煮好帮手……阁下,你有把握让我敲你一下脑壳吗?

完全就没有压迫感了好么。

还有,人家剑客装逼:“听说这里有个人的刀很快,我想找他比比,看是他的刀快,还是我的剑快。”

食家要怎么装逼?

“听说这里有个人认为豆腐脑是甜的,我想找他比比,看豆腐脑到底是甜的,还是咸的。”

完全没有气势啊!

不过话说回来,见识过食家的能力之后,他现在倒越发期待学习其他百家之术了。

……

面对呼啸而来的“糖醋鲤鱼”,秦源岿然不动,反倒是不紧不慢地朝林师弟走去。

很快,黑暗中四个纸人便冲了出来。

在吸收那六七千点星光后,四个纸人现在分别已经达到了四品、五品、五品、六品,战力可谓又上了一个台阶。

阿大、阿二、阿三迅速组阵,轻松困住“鲤鱼”,并将它剁成了鱼肉,可惜很快就消失了,并不能吃。

而阿四已经忍不住朝林师弟杀了过去。

此时秦源自然也不想多浪费时间,便跟着出手了。

林师弟修为倒也不弱,竟有六品上阶之资,秦源考虑还是要留这个活口的,好盘问盘问是何人指使,于是便假意以六品修为与他对战。

当然,在纸人的帮助下,他“险胜”对手。

林师弟被秦源打断了双腿,且深受重伤动弹不得,秦源也“假装”被他的大勺敲出了内伤,倒在地上噗噗地喷了两口血。

可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林师弟过来,喷出来的血迹很快就干了。

于是只好又喷了一口……

又过了一小会儿,终于来人了。

只不过不是那位赵师哥,而是余言行。

余言行看着倒在地上的“林师弟”,一脸困惑道,“你……擒的他?”

秦源捂着胸口,“挣扎”着站起了,忍痛又喷了口血,这才点点头说道,“我也六品了,凭着纸人的神通,这才勉强擒了他。”

余言行越发讶异地看着秦源,“你竟有……六品之资?”

秦源苦笑,“机缘巧合,便到了六品上阶了。”

震惊么?震惊的话赶紧拿资源培养我啊!

“小秦子,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又立了一功!”余言行拍了拍秦源的肩,眼里透出比上次更柔和的神色,“不愧是秦三泰的儿子,我们没有看错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老婆重要反贼重要?

秦源很清楚,这次任务与其说是圣学会借助他的能量偷运东西进宫,还不如说是对他的一次考验。

圣学会先前依旧不放心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出现得太突然,且条件太优秀。

就好比在蓝星上,一个美女突然加了你的微信,也不问问你是谁,就跟你聊人生、理想、文学、艺术,你担不担心她转天就会跟你聊她茶山上的爷爷?

圣学会自然也担心这点,毕竟他们要做的事,本身就充满风险,一步错会步步错,导致满盘皆输。

但,秦源的条件实在太过诱人,诱人到什么地步?

全权负责此次行动的余言行判断,如果有他的帮助,或许这次灌顶,有可能不会损失大宗师——而在此前,他们预估在皇宫加强防备的情况下,这次可能会损失两位大宗师。

这种诱惑怎么可能拒绝?

正是因为诱惑巨大,所以他们才更加谨慎。

这几日,余言行重新调查了秦源的背景,确定了他的确是秦三泰之子,包括那个玉扣,经总坛长老鉴别,亦为真品。

所以他根正苗红。

这就解决了一个基本问题——他为什么愿意加入圣学会?

因为是受了父亲的影响,在圣学会中大多数年轻一辈的弟子,多半是受上一辈影响才入会的。

随后,在仓库他冒死报信、在明知道带妖精入宫是死罪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答应,这次又立了大功,舍命保住木头又救下“赵师兄”,足见其忠诚。

当然,最重要的是,“鹊”也认为他可以信赖。

直到这一刻,秦源在圣学会里的人设才算立起来。

根正苗红、忠诚无畏、天才之资、为人机灵,且在宫里颇有根基,能上下打点关系。

这样的人如果都不敢用,那圣学会也做不成什么大事了。

“小秦子,你的伤要不要紧?若是严重,我且带你去疗伤。”

余言行很关心秦源的伤势,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很喜欢秦源,觉得这小子鬼点子多,又能吹能扯,浑身都透着灵气。

秦源摆摆手道,“当无大碍,只是他那神通诡异得紧,从未见过,这才受了伤。”

余言行微微一笑,“食家修者的确不多,他们的神通也确是独树一帜,不过你见多就不怪了。”

秦源皱眉道,“对了,这位林师弟怎么知道我们在此地交接,而且还知道是我来接收,难道是我们会里出了叛徒?”

余言行轻叹一声,“会里的情况现在很复杂,日后我慢慢再与你细说。至于此事是何人指使,我大概也有些眉目。”

秦源忙道,“那就好,我就怕余坛主你遭人暗算。”

“呵呵,”余言行轻笑一声,“那我可要谢谢你的关心了。不过你放心,我余言行纵横江湖二十余载,还不至于笨到这种程度。倒是你,在宫里宫外要事事小心。”

顿了顿,又道,“另外,你如此年轻便到了六品上阶,虽是好事,但切忌不可贪心。有机会我带你去趟温灵山,在那好好帮你扶一下正气,底子牢靠些,你修炼起来也安全些。”

秦源一听,觉得薅羊毛的机会又来了。

于是说道,“多谢余坛主!说实话,我最近确是卡在了瓶颈上,难受得紧。”

余言行饶有兴致地问道,“哦,如何瓶颈了,说来听听。”

秦源便将跟钟家父子说过的话又跟余言行说了一遍,然后提出想要二品隼妖的爪子。

余言行沉默了下,随后淡淡一笑,“那东西可不太好弄。不过既然你跟我开口了,我不帮你弄来,未免显得小气了。这样,三天后我会想办法让人带进宫去,到时候你找宴修去要便是。”

秦源心里直呼痛快,自然是连声致谢。

余言行哈哈一笑,摸了摸秦源的脑袋,眼中露出一丝慈爱,“小秦子,你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必如此谢我。”

“咦,我爹救的,不是余坛主你的师兄吗?”

余言行笑而不语。

吾师兄因我而死,秦三泰既是他的救命恩人,那自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惜……他们终究都死了。

“小秦子,”余言行抬头,望着无垠的星空,长叹一声,又淡笑一声,说道,“这天下已经乱了。我未必能看到它好的那一天,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相信,你能看到,我们的后辈也能看到。”

余言行说得风淡云轻,倒映着星空的眼中,却闪着决绝与豪情交织的光芒,在那一刻,秦源仿佛看到了读书时,课本中的古人插画。

陆游、辛弃疾……各种名字在他脑海飘过,这些人的插画形象出奇地一致,都是半抬头仰望着星空,一脸忧色,半带豪情。

大概这就是后人,对读书人风骨的想象。

余言行回去了,秦源抱着木头往宫门外走去,他不知道余言行有没有在后面暗中保护自己,但是他心里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特么的,这货弄得跟正派角色似的,都有点不忍心坑他了?

秦源本来就是奔着坑圣学会的心理加入的,他要知道他们的灌顶计划,然后搅黄它,好保住指挥使老婆。

这让他不得不扪心自问:老婆重要还是反贼重要?

答案一下子就清晰了:当然是老婆重要了,而且此事还关系到自己的大舅子、老丈人还有岳母呢。

余言行对自己好,难道他们对自己差了?

答案虽然很清晰,但秦源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先不想了。

五个流民已经和花圃老板一同,把满满如小山高的一手推车花木送到宫门外一里处了,秦源把那截木头藏到里面,便和他们告别。

临了,想起什么,又对那五个流民说道,“你们五个,回头去买身好衣服,别再给官府抓了。那些钱记得藏好,合股做小买卖也行,留着备用也行,总之要想活下去,总归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五人都是憨厚汉子,闻言都不禁眼眶一湿。

其中一人哽咽道,“公子,你不只救了我们五个,还救了我们五个的父母和孩子,公子你会长命五百岁,会福运无边的!”

唰唰唰,几人头顶又飞出数道金光。

秦源冲他拱了拱手,笑道,“承您吉言了。”

说着,便推车手推车,往宫门内走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个思想很危险哪!

凭着内廷卫采办文书、内廷太监腰牌,秦源在外廷果然畅行无阻。

哪怕是有外廷锦衣卫要查看,也是粗略地查了一番,见花木之中没有藏人、携带兵器或是危险物品之后,也就顺利放行了。

秦源也是会做人,袖子里藏了些散碎银子,一路发钱发过去,也赢得了外廷锦衣卫的一片笑脸。

事实上每次进宫他都会这么做,渐渐地也攒了不少好人缘,有些锦衣卫看到他,甚至会打个招呼,调侃几句笑话。

安全地抵达乾西宫。

抵达之后来不及把东西卸下,他就先通过传音石,跟指挥使老婆做了报备。

“我已回宫了。买了好些漂亮的花,你要来看看吗?”

这话是很有讲究的,首先没称呼她“仪儿”,但也没喊她“大人”,这是一种试探,可以在风险不大的情况下,测试她能不能接受。

她要是没表露出不满的话,那不好意思,过阵子他可要蹬鼻子上脸,喊“仪儿”了,这叫循序渐进。

其次,光说回宫了那是汇报,此时提一提“看花”,不但非常符合场景显得很自然,而且月下赏花也是一种情调,有助于增加感情。

过了没多久,只听钟瑾仪淡淡地回了一句。

“知道了,我准备回家,不来了。”

哎,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不过秦源觉得这话还是很有信息量的。

自己一汇报她就准备回家,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在等自己的音信呢?

须知皇宫四周有结界,如果她回家,那等自己回到皇宫,传音石就不起作用了。

好吧,也有可能是想多了。

不过,一个积极的信号是,她似乎没有反感自己没叫她“大人”?

秦源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又回道,“那好的,路上小心,回去别忘记接着泡澡。”

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在蓝星上与心爱的姑娘聊微信的日子,颇是惬意。

不得不多,身体配置齐全以后,再操作起来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知道。”钟瑾仪又冷冷地回了两个字。

秦源听罢,不由嘴角又是一扬。

这个节奏就很好,毕竟自己最后说的那句,可回复也可不回复,以钟瑾仪的性格,正常情况下当以不回复居多,但她还是选择了回复。

进度看来又往前推进了一些啊!

不过聊到这里,他就立即收了传音石,再聊下去就有些没话找话了,这是舔狗的征兆。

哼着小曲儿,秦源心情愉悦地来到厨房,给自己弄了点宵夜。

牛肉面一碗。

一边烧火一边想着,可惜苏秦秦一点修为都没有,要不然给她弄个传音石,晚上煲电话粥也不错。

说起来,上次哭哭啼啼地回去,现在她想开了没有啊?

……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阿二、阿三、阿四已经忙了一上午了。

阿二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阿三洗完了衣服,水缸里也挑满了谁,阿四得了秦源的真传,厨艺提升颇快,已经煮好了粥,甚至还炒了两个菜。

至于阿大……阿大负责监工,这种活儿它现在已经不亲自动手了,似乎有点官僚主义的倾向,秦源在想要不要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找它谈下话。

毕竟,乾西宫不允许存在比他还牛逼的人。

纸人也不行。

优哉游哉正吃早饭呢,却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原来是尚寝司和尚食司的人,两人自然是一个来检查寝宫,一个来送粮食的,凑一块儿了。

秦源冲两人呵呵一笑,说道,“两位,快来里头坐会儿。”

尚寝司那人,就是上次与段青一块来过的那位王太监,当时他看到奴婢房有个洞,秦源还给他塞了银子。

不过现在看到秦源,他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哎哟,就不进去打扰了。秦公公,我就是来看看,您这儿有没有坏了的短了的,需要更换的?有您就说,我好赶紧安排。”

这态度,简直就是五星级酒店的管家服务了。

秦源笑道,“没有没有,王公公,别这么客气,该查你还查。”

“嗨,这话说的,您这还有什么可查的。”王太监又是一笑,“要没有啊,我就去下一家了,回头有空您去咱那喝茶。”

说完就挥挥手走了。

再看那送粮的粮倌佬,笑得就更灿烂了,只是有些勉强。

毕竟,这货自从接替齐大山之后,也克扣过秦源的粮食,而且手同样黑。

但是现在,他后悔得从头到脚直抽筋,这会儿看到秦源,额头还冒着冷汗呢。

“秦公公,您看看,这是这次的粮食。”一边说,他一边从小车上搬下来好几袋东西,“以后您的东西我加倍给,要是不够您只管说。对了,前些天我从宫外弄了只土猪,给你宰了一半过来,您尝尝。”

说着,把那半只猪从小车底下掏了出来,用麻袋装好,也不等秦源要求,吭哧吭哧就往厨房里扛去。

不得不说,当初齐大山要是有他一半的殷勤劲儿,来借点钱秦源也不至于给他弄床底下去。

秦源也不说话,就笑呵呵地看他忙活,直到他把所有东西都搬进厨房。

这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赵公公,让你受累了。”

那赵公公赶忙摇头,“不累不累,这算啥。”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二话不说就塞到了秦源手里。

然后噗通一声跪下,说道,“秦公公,以前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您大人大量别计较,从今往后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

赵公公能不慌么?

不说如今秦源跟后宫各大司的管事太监能平起平坐,就说如今尚食司归敏妃执掌,而敏妃跟这位小秦子的关系多近,是个人都知道——没听说么,敏妃直接赏他一个食楼呢!

这样的人物,不光他得罪不起,连尚食司的管事都未必能得罪得起!

秦源见状不禁感慨,这后宫果然是权力代表一切啊。

也亏自己押对了宝,如今敏妃翻身,这才投桃报李。

话说,只是搭上敏妃就这样了,那要是搭上皇贵妃会怎样?

算了算了,皇贵妃就两个,一个容妃巴不得自己死呢,肯定没戏,另外一个昭妃,那特么是庆王的生母,可不能瞎搭……

最多也只能泛泛地搭一下,利益关系那种,可总归是少了内味儿。

要是有个皇后就好了,倒是隐约传出皇帝今年可能会立后,不过什么时候立、立谁,也没有确切消息。

这要是跟皇后搭上,别说各司管事太监,就是贵妃、皇贵妃,以及那几位深居简出的总管大太监,见了自己不都得客客气气的?

等下,这思想是不是有点危险,把皇宫当自己家呢这是?

二弟,你怎生这般鲁莽?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人物与小人物

秦源没有为难赵太监,毕竟宫里的风气就这样,就算他杀了赵太监也改变不了什么,既然人家知错了,那便这样吧。

不过还是嘱咐了他几句,让他以后悠着点,做事别太过分。赵太监头点得跟啄米似的,言称感谢秦公公教诲,至于到底听没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刚吃完早膳,楚宴修就登门了。

手里又拎着两条鱼。

“秦兄,我来了!中午我们吃烤鱼?”

秦源看到他的鱼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吼道,“你特么再带鱼来,我把你烤了!”

每次他拿鱼来,自己还得找地方扔,当真是烦。

楚宴修却是眯缝着桃花眼,嘿嘿笑道,“秦兄放心,这次没用醉生梦死水腌制,而且也不是用毒药毒来的,是我亲自下水抓来的。”

秦源依旧很坚决地说道,“那也给我丢出去,你这货说话我现在不信。”

“秦兄这态度,当真是让人寒心!”

楚宴修忿忿地说了句,把鱼斜靠着墙放在屋檐下,但很快又不要脸地坐在条案边,从案下抠出秦源珍藏的好茶,泡了起来。

一边泡一边问,“东西拿来了么?昨晚还顺利吧?”

秦源一把夺回好茶,递给他一盒差的茶叶,然后说道,“顺利个毛,我差点就被人剁了。”

楚宴修眉头一皱,忙问,“怎么了?”

秦源便把昨晚之事大致讲了一遍,然后说道,“你说,咱们圣学会是不是出了叛徒?我不是说那个林师弟,我是说除了他肯定还有,要不然咱们这么机密的事,他能知道?”

楚宴修沉吟了下,说道,“可能是三长老让他这么做的吧。”

“三长老?那他就是叛徒了?”

“是不是叛徒,关键我们说了不算啊……”楚宴修无奈道,“总舵主说了才算。”

秦源纳闷道,“这什么话,都残杀同门了,还不算叛徒?”

“残杀同门未必是三长老的意思,可能是那人自作主张。三长老入会五十年,为圣学会、为天下之心毋庸置疑,只是他对某些事有不同看法。”

“啥意思?”

“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楚宴修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又说道,“但是这次事件恐怕总舵主也会大怒,到时候会里自有处置,我们不必关心。

至于你,又立了一功,就关心关心到时候有什么赏吧,我们会里向来赏罚分明。”

秦源见楚宴修这么说,便也不再多问了。

但是心里隐约也有些明白,圣学会内部似乎出现了内讧。

大业未成,先起内讧,这组织也不怎么行啊?

“赏不赏的无所谓,”秦源淡淡道,“主要是为了会里的大业,那也是家父的遗愿。”

“秦兄好胸怀。”楚宴修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忽然瞥见放在墙角的树木,问道,“咦,秦兄,你竟然弄来了这么多花木?”

“废话,没有这么多花木作掩护,那木头能运进来?”秦源顿了顿,又说道,“一会你给我帮忙,把这些花木种上。”

“啊这……下午我还有问诊呢。”

“那就现在种,种完再回去。”

“不是吧,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苦力?”

“就说干不干吧,不干以后没你饭吃。”

楚宴修叹了口气,“行吧,但是中午必须吃烤鱼啊,那鱼真的没毒。”

于是两人各拿着一把铲子,先把靠墙的地砖一块块挖出来,然后再挖洞,又把花和树一一栽上。

很快,朝南的院墙,也就是正对着寝殿大门的那个墙,墙边就种上了一溜棵桂花树,柿子树和梧桐树,树和树中间则种了各种花。

没什么规划,自然谈不上美观,反正现在就是让它们存活再说,到时候肯定是要重新栽种的。

不过,这么一来,乾西宫终于有点生气,坐在台阶上的时候,心情也会好好很多。

嗯,这就更说明,好好规划下乾西宫很有必要!

种完花木,也差不多午饭的时间了,秦源还是拒绝了吃烤鱼的提议,而是选择吃烤肉。

不得不说,粮倌佬送来的那半只猪确实新鲜,而且肉质很好,在鹅卵石上随便一烤,再沾上醋、酱油、芝麻酱混合的调料,那叫一个满嘴飘香。

楚宴修原本哼哼唧唧很不满,但是吃下第一片烤肉之后,就登时两眼冒出绿光,再也停不下来了。

两人就着酒,足足造了一整条猪大腿,这才都腆着肚子心满意足。

“秦兄,晚上我还来啊,到时候我弄点蔬菜过来,光吃肉有点腻。”

“滚,晚上我有事。”

“有事?”摸了摸满嘴的油,楚宴修嘿嘿一笑,“不会是佳人有约吧?”

秦源皱着眉,说道,“你特么,是不是嘲讽于我?”

“没有没有,”楚宴修连忙摇头,一本正经道,“绝非嘲讽秦兄之意,只是我始终觉得,秦兄与我等丈夫无异,便是你娶个老婆,也实属正常。”

秦源哼了一声,“这还算句人话。”

楚宴修拿着那截木头出了门,很快就回到内廷卫药房的后堂,侍女小翠便跟了进来。

好奇地问道,“那小东西,就藏在木头里面么?”

“对。”点点头,楚宴修正色道,“此妖之血灌顶之时不可或缺,你需小心喂养。另外,每日卯时可打开一条缝,以便让它吸收宫内的灵气。但不可超过一刻钟,否则剑庙就可能发现。”

小翠立即点了点头,“知道了。还是这小东西不知道好不好养,要养半个多月呢。”

“不必担心,别忘了它成年之后可是一品大妖,若是那么容易死,怎会成一品大妖?”

“也对。”

小翠说完,便开始伺候楚宴修,更换白色的医士袍。

“对了,以后咱们的消息不要再给三长老那头的人了。”楚宴修淡淡道,“三长老,怕是真的要与会里背道而行。”

“啊?”小翠一脸惊讶,“这,怎会?”

楚宴修见她惊讶的姿态好看,忍不住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又道,“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不过不用担心,这天下,是执在那些大人物的手掌里的,我们这些小人物,看看天色,想想出门带不带伞就好了。”

小翠莞尔一笑,“公子,以后你也会成为大人物的。”

楚宴修自嘲地一笑,“我不会的,他们那种手段,我学不来。”

“反正在我眼里,你就是大人物。”小翠替楚宴修系上腰带,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对了,乾西宫那个太监确是有几分本事哦,这么轻易就把东西带进来了。”

楚宴修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一笑,“那家伙,倒是有可能成为大人物。据说,连鹊都对他赞赏有加。所以,会里才会这么相信他。”

第一百七十九章 修仙新法

楚宴修向来小心,两人说话之时是设了结界的,外人听不到。

但他没有想到,在他说话的时候,他跟前的那截木头上,就趴着秦源的侦探专家阿二。

通过意识,秦源完整地听到了这段对话,而这段对话,已经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首先,现在他已经确定,那截木头里的东西,就是圣学会“灌顶”用的,也就是说,圣学会的确准备进行新一轮的灌顶。

而楚宴修的最后一句话,“连鹊对他赞赏有加”,就意味着那只“鹊”,非常了解自己。

皇子中,只有景王和庆王跟自己很熟,也只有他们会对自己“赞赏有加”。

那么鹊,到底是景王还是庆王?

秦源想起侍女的那句“要养半个多月”,就基本得出真相了。

墨岛的纸条,上面写着“六月十五保庆王”,而六月十五,离现在也只有半个多月了。

所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鹊就是庆王!

虽然不知道庆王为什么没有做傀儡的那种消沉,反而是意气风发,但现在秦源不得不相信,他就是“鹊”。

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整件事的真相是——

六月十五,庆王要接受百家灌顶,因为知道皇宫必然比之前防备更严,所以这次百家找了墨岛相助,而墨岛也希望庆王能成为监国太子,到时候好解除朝廷对他们的围困,于是欣然答应。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庆王选择藏在朝兰宫,因为知道的人越少,灌顶成功的几率自然越高。

秦源想到这里,又不由眉头紧皱起来。

那么,六月十五青云阁暗杀百家书院院首,难道只是巧合?

会不会有那种可能,就是青云阁其实也在帮庆王,他们攻打百家书院,来吸引剑庙的注意力,这样庆王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不对……如果青云阁是帮庆王的,那就相当于帮圣学会,这样的话余言行怎么会卖了他们?

秦源想不明白,但很快他又觉得,与其想这个问题,还不如想一个更紧迫、更重要的问题。

如果要灌顶的是庆王,那自己到底要不要搅黄它?

要搅黄很简单,因为他现在几乎掌握了圣学会所有的计划,甚至知道庆王躲在哪,只要告诉钟瑾仪,钟瑾仪再一上报到剑庙,任圣学会派出多少高手,都别想灌顶。

到时候他凭这一件功劳,恐怕就足以平步青云了。

可问题是,一旦这样,庆王就可能活不了。庆王一旦活不了,敏妃、苏秦秦的日子肯定也会难过,到时候容妃卷土重来,再次整她们是板上钉钉的。

而对自己来说,如果失去了庆王这个保护伞,单独面对一家独大的誉王的话,恐怕也很难好过。

毕竟景王这个大阴人,真心不看好他会为了自己而暴露实力。

另外,从个人感情而言,秦源也不希望庆王有事,毕竟经历过那么久的“网聊”,甚至还面过基了,在他眼里庆王就算不是朋友,也起码是比较意气相投的熟人了。

要他亲手毁了灌顶,置庆王于死地,他当真狠不下这个心。

可是,如果不毁掉圣学会的计划,指挥使老婆就要遭殃啊!

特么的,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典型的宝押太多了,虽然自己可以出老千,决定盅里的色子是开大还是开小,可问题是不知道开大好还是开小好了啊!

赌钱赌到这份上,也是真特么的失败。

啊等下……

秦源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那可不可以开和啊?”

既让庆王顺利灌顶,又让钟瑾仪免于受到处罚,甚至还能立功,你爱我我爱你,皆大欢喜怎么样?

要是他们能皆大欢喜,那自己可就大小通吃了,到时候哪头都得好。

美妙倒是挺美妙的,可是这种非此即彼的选择题,到底该怎样才能答好呢?

这像不像周旋在两个女朋友间的修罗场?

秦源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以为来到这个可以三妻四妾的世界,那种修罗场就不会再有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看来,自己在穿越前,被车子撞飞那一刻的悔过,还是不够深刻,并没有得到谅解,所以才会在这里,以另一种方式继续。

可是,这次自己真的想做个好人啊。

……

秦源坐在寝殿的台阶上,想了半个多时辰,都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于是只好暂时作罢,开始专心吞吐仙气。

毕竟要想成为大小通吃的庄家,实力是基础,更何况六月十五那天,他自己也有危险。

上次苏若依的鲜血转化成仙气的感觉还在,秦源一边吞吐,一边继续琢磨。

虽然苏若依的血是绝无仅有的特例,但换个角度倒推一下,她血液中的仙气,是怎么来的?

根据她的描述,她的父母也只是普通人,难道她也是仙灵获得者?

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是,同样身怀仙气,自己的血就没有那种治病救人的功能,而且根据老甲发给自己的记载,整个寻仙会也没有相关的案例。

这就奇怪了。

而且还有个问题,根据甲字科人的说法,苏若依的血一开始只是说能治疗创伤,后来发展到能治病,再后来连自己的内伤都可以治疗了。

这说明她体内的仙气在飞速增加?

等下,这是不是说明,血液与仙气之间,有某种转化关系?

如果自己也能让仙气跑到血液之中,那会不会也能加快仙气的吸收?

这个想法的确有些天马行空,毕竟以正气为例,正气都是在经脉中运行的,要让它跑到血液中去,其一是非常费时费力,且有损经脉,其二,是正气到了血液就不受控制,非常危险,其三,随着血液的更换,正气也会自动消失,根本就是浪费。

这种主意,任何一个有修为常识的人听了,怕都会发笑。

但秦源觉得,反正也没有头绪,倒不如试试。

于是,他开始用正气包裹仙气,先将很小的一丝仙气推入一处大穴,然后开始调集大量正气进行施压,渐渐将它从穴位压出去,融入血管。

在西医上,穴位和经脉都是不存在的,但在秦源这样的修为者体内,它们和血管一样,就是真实存在的。

足足花费了一个多时辰,秦源才将那一丝仙气推入到血液之中。

仙气很快失去控制,显得非常兴奋,但并没有疯狂,而是很温润地散布开来。

这个过程竟异常舒服,很快秦源惊讶地发现,从全身的毛孔里,渐渐出现了细小的污垢!

当他再次尝试接驳遍布皇宫内外的浓厚仙气时,顿觉它们犹如一丝丝泉水,清凉地钻入了体内!

那“一丝丝”确实很少,但跟之前相比,至少快了三五倍!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有效!

如果血液内仙气更多呢?

秦源内心大动,兴奋地毛发直竖!

第一百八十章 本王的人,谁都别想动

景阳宫,景王府邸。

精致的茶厅之内,景王盘坐在榻上,漫不经心地煮着今年新出的贡茶。

房间里没有侍女,也没有侍卫,只有一个阿大,以万年不变的抱剑姿势,笔直地站在他的身后。

景王的手指修长,很有节奏地在各种茶具上跳跃,跟前的紫砂罐中,茶水在咕咚咕咚地冒泡,底下的炭火一片通红。

满足地闻着茶叶的馨香,景王往里又添了些凉水,又撒了些凉州产的井盐,待水第二次沸腾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撇去浮在上头的一层水膜,然后用漏勺打出一勺,放到茶盏里。

茶盏往后一递,他兴致颇高地对身后的阿大说道,“来,尝尝。”

阿大没说什么,接过茶盏立即一饮而尽,然后把茶盏还给景王,又退回刚刚的位置,站好。

景王轻笑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茶要慢慢品,再说这么喝不烫吗?”

阿大没说话,且面不改色,站得像个没知觉的棒槌。

景王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什么。

阿大向来便是这副性子,办事与他出剑一样利索,哪怕带他上青楼,他也是一招制敌。

惬意地呷了一口茶,景王看着窗外的柿子树,淡淡道,“小秦子的消息,印证了?”

“从‘黑瞳’那边传来的消息看,近期青云阁确有高手频繁往返雁云山,似乎在商议什么大事,或许六月十五之事为真。”

顿了顿,阿大又冷声补充道,“玉泉宗百里长卿已出关,且在三天前出了山门,只是没人能跟住他,不知道去哪了。”

景王拿着茶盏的手停顿了下,“百里暮云的长子也出来了么……莫非也跟六月十五之事有关?”

“有此可能。”阿大淡淡道,“玉泉宗和青云阁向来交好。”

景王微微一笑,“玉泉宗也想插一脚的话,那到时候就热闹了。到时候我们可能得改改计划,院首自然不能让他们杀,但两个院座可以送给他们。”

“好。”阿大点点头,“关院首的地方我已经找好,保证剑庙也找不到,到时候说起来,院首就是被青云阁掳走的。”

景王轻轻颔首,说道,“你找的地方,本王自然放心。另外,让黑瞳再盯紧点,他们这么多人……要是都不如乾西宫的那位秦壮士顶用,可就好笑了。”

说到这里,他先兀自笑了起来。

“会的。”阿大淡淡地应了声,又道,“誉王最近又开始找庆王的麻烦了,据说会比上次还大。”

景王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意,“这是要继续投石问路呢,他们想逼庆王暴露他在宫里更多的底牌。誉王身后的曾老头不简单,咱们且看萧百长如何给庆王出招吧。”

阿大点点头,又道,“不过,那小秦子可能会成为誉王的目标,毕竟他之前帮过敏妃。”

景王朗声一笑,“那小秦子可不光帮敏妃,他还帮那个苏秦秦呢。本王现在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太监了。哈哈,也是个妙人。”

笑罢,又道,“你关照他一些吧,只要他不投庆王门下,任他跟清正司、内廷卫关系多好,本王都认他是我的人。本王是疯癫,但本王的人,谁都别想动!”

“好。”阿大沉声应道。

……

乾西宫。

秦源已经第三次将体内仙气推至血液之中了,随着血液中的仙气浓度加大,他吸收仙气的速度也在继续提升。

现在的速度,比之前起码提升了十倍有余。

可他依旧觉得很慢,毕竟之前那种速度,本就慢得如同抽丝,即便提升了十倍之后,顶多也就像打点滴。

以最乐观估计,如果老甲他们真的也只是在用这种最蠢的办法吸收仙气,那他们也已经吸收了二十年甚至更多。

这意味着按照现在的速度,他至少要过两年多才能追的上老甲他们。

更何况,老甲他们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存不存在他有更好的办法,却只分享最笨的办法?

秦源觉得存在这种可能。

所以为了追上大佬的步伐,秦源还想继续提升血液中仙气的浓度,但很快就遇到了问题。

他发现随着浓度的提升,血管似乎有膨胀的迹象。

这就很危险了,万一血管爆炸那肯定要躺板板了,后宫也不见得会为他办席,再说办席他也收不到礼金,几个未过门的老婆会不会给他烧纸都不好说。

就算没死,那也少不了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倒是有四个忠心耿耿的纸人伺候,可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呼啦啦,获得二十多道星光。

你看,连星光都觉得弄死自己这事儿,还挺靠谱。

于是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

欲速则不达,不过他觉得这个问题可以分两种方式来解决。

其一,升上大宗师后,打开药家宝典,看看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以强固血管的,这样就不怕血管被撑爆。

其二,一边吸收仙气,一边找小妖问问她的食补大法,没准改进改进也能增加仙气呢?

话说,马上就到月底了,新的仙缘会又可以开了,不知道最近大家有没有新的心得?

修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很快天就又黑了。

经过一下午的吞吐,他体内的仙气比最初时增长了至少五倍,但仍旧只能说一点点。

秦源饥肠辘辘,便收了气息,而此时阿四也已经做好了晚饭。

这货居然会摊鸡蛋了,秦源记得自己好像只做过一次,它就记得了。

不过总感觉自己一个人吃,少了点什么,想了想之后,秦源就写了张纸条,让阿大带去给朝兰宫那位,约他一块儿来吃烤肉。

天气已经转热,这半只猪要是不赶紧吃掉,过一两天恐怕就该臭了。

另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促使他想尽快与庆王见上一面。

这件事,关系到他能不能和庆王做长久的好基友,也关系到日后能不能真正得到庆王的信任。

秦源认为,庆王在圣学会那夸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信任,甚至自己加入圣学会,未必是庆王想看到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食楼惊变

要想安全生产、规范操作,首先就要理清生产关系。

庆王是“鹊”,这点秦源已经确定无疑了,但问题在于,庆王丝毫没有作为傀儡的消沉,反而是意气风发,这就很不对劲。

作为一个只能听命行事的傀儡,他这么拼是图什么呢?

图蛇精再爱他一次?

还是图花妖、鹦鹉妖给他来个别开生面?

都不太成立。

所以秦源高度怀疑,庆王可能已经找到了破解“灌顶”的方法,这次“灌顶”或许是最后一次。

至于原因?

灌顶要借助皇宫内的仙气,而一提起仙气,秦源就想到十八仙灵。

庆王身边有萧百长这样的顶尖高手,又有各怀绝技的三千门客,或许还有皇家留下来的线索,他有没有可能也获得了仙气?

如果获得了仙气,那秦源相信,庆王破解“灌顶”,或者自行灌顶,都不是难事。

那么问题来了,庆王一旦摆脱了“灌顶”的束缚,他会如何针对圣学会的人?

细思极恐。

现在自己加入了圣学会,庆王肯定已经知道,到时候他又会如何对付自己?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庆王未表露身份之前,自己就隐约告诉他,自己仰慕庆王多过圣学会,而且自己信任他“王兄”,也多过圣学会。

如此一来,自己在庆王跟前的地位才能稳固,到时候圣学会与庆王撕破脸,自己就可以免遭其难。

秦源想到这里,不由又心下一惊,想不到这天底下真有智慧和美貌并存的男人,凑巧的是那人竟然还是自己。

没想到啊没想到。

阿大很快就把秦源的纸条带到了朝兰宫,不过过了许久那狐狸都没有出来接,只好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阿大很气恼,在房子里直打转,它觉得狐狸很绝情,说不见面就不见面了,下次见到它一定要戳它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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