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最伟大的童话作家之一,也是最早期的摄影师之一,还是一位进化论者,同时……也是一位以恋童癖闻名的家伙。
虽然他从未直接动手,但说句实话,他所做的事情,随便听听就能让人想立刻破门而入,对着他的脑袋来一枪,却依然无罪。
韩率能理解米勒先生的顾虑。
但韩率确实受过他的恩惠,《彼得·潘》初版时,他曾给予赞赏。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不邀请,韩率或许不会来,但既然邀请了,拒绝就显得不礼貌了。然而……
“啊,明白了吗?这,这个人啊!是堕,堕落与腐,腐败的集合体!”
“嗯……”
感觉,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英格兰南部,萨里郡吉尔福德。
韩率看着这位严重口吃的中年男子——查尔斯·路德维奇·道奇森,笔名刘易斯·卡罗尔,一脸茫然。
“哈,汉,汉斯尔。”
“如果发音困难,叫我汉斯就好,先生。”
“那,那就这样。汉,汉斯。你,你难道不,不,不知道吗?我,我,我这样,口,口,口吃的人!在社,社,社会上是多,多么让人头,头疼的存在!”
“这,嗯……”
韩率只能点点头。
自然界的生态就是这样运转的,人们天生就倾向于回避与自己不同的事物,甚至会排斥它们,当然,人类的情况相对好一些。
据说,人类社会最早的证据是“断裂后重新愈合的腿骨”,这是某位人类学家的说法。
但并非所有的人类社会都是这样运转的。
像韩率这样,被米勒先生捡到的,极少数人才拥有的幸运,一种如同祝福般的幸运。
而令人惋惜的是,刘易斯·卡罗尔并没有这样的幸运,他因为口吃,甚至不得不放弃教授的职位。
那创伤一定很深,所以……
“我,我年纪越,越大,人,人脑子里装的东,东西就越,越多,戴着各,各种各样的有色眼镜看,看人啊!”
“嗯……是的。”
韩率勉强地点了点头,虽然有很多话想反驳,但他还是忍住了。
总而言之,这个人更接近于“成人厌恶症”,而不是萝莉控。
与其说是伟大的数学家、摄影师、作家刘易斯·卡罗尔,不如说是口吃的查尔斯,因为他被嘲笑和排斥,所以产生了这种恐惧。
更严重的是,他的厌恶对象中也包括他自己。
“我,我一生都,都喜欢孩,孩子。但如果孩,孩子们不,不喜欢我!我,我宁愿挖,挖掉我,我肮,肮脏的眼睛!这,这是对,对上帝的圣,神圣的义,义务!”
“您……就这么喜欢孩子?”
“当,当然!孩,孩子们纯,纯洁,没有歧,歧视!”
而他从那些对他没有偏见,友善地接近他的孩子们那里得到了治愈。
据说,在孩子们面前,他甚至不会口吃,所以他对“纯真”的执着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你的文章里,也,也感受到了。”
“《彼得·潘》?”
“对,对,对。比,比任何文章都……让读,读者!特,特别是孩,孩子们,纯,纯真地,开,开心,想让孩,孩子们开心!这,这感觉到了!”
……哎呀,这样更难拒绝了,总之,他对“纯真”的这种执着,也延伸到了其他方面。
“所以您说的是喜欢数学?”
“对,对,对。数,数,数学是,最,最,最纯洁的学,学科。”
“是的,这一点我同意。”
人文科学因文化而异,自然科学的条件太多,但数学在任何地方都一样。1+1,无论是在沙漠还是草原,甚至在宇宙中,都等于2。如果说有什么学科最接近柏拉图所说的“理念”,那大概就是数学了。刘易斯·卡罗尔这样反驳道。
“但,但是……孩,孩子们不,不太喜欢这,这个。”
“这个嘛……因为它很难。”
“不,不难……学,学好了,很简,简单的……”
这可说不准,想起高中时代被数理化支配的恐惧,韩率理解孩子们的心情。
“但,但是我……希,希望他,孩子们喜,喜欢数,数学,这,这样想。”
“所以您才把我叫来?”
“对,对。”
总而言之,就是想让韩率这个现在最受孩子们欢迎的《彼得·潘》作者,帮他做个宣传。
这个嘛……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小时候遇到贵人而改变人生的伟人故事,偶尔也会听到,但是,那毕竟是伟人的故事,而且……
“先生,这可能吗?”
“嗯,嗯?难,难吗……”
“不,做起来很简单,也不花钱,但是……”
“那样诱导孩子们,他们并不会真正对数学产生兴趣,去认真学习,这终究只是暂时的。”
而且,虽然韩率算是个名人,但刘易斯·卡罗尔也很有名。甚至还是同行,就像抗生素一样,产生抗药性也不奇怪。
“那,那怎么办?”
“嗯,办法还是有的。”
韩率阴险地笑着说道,刘易斯·卡罗尔高兴,他也高兴,两全其美。
“我们是小说家,不是吗?”
所以,让我们用文字来说吧。
***
“呼……”
号称拥有英国最高文学艺术性和智慧的萨默塞特府皇家文学协会会议室。
文学之美是什么?文艺的价值是什么?为了大英帝国,文人们应该写什么样的文章?
他们应该讨论这些问题,为英国文学的无限发展而努力,但他们的表情……阴沉至极。比窗外伦敦的天空还要黑暗,就像他们的未来一样。
“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
“这边也是一样。”
“连亲戚朋友都问遍了,全都毫无结果。”
“所以……”
哈尔斯伯里侯爵,哈丁·吉帕德对他们很不满意。
“最终,没有人能抓住那个家伙的尾巴,是这样吗?”
“会,会长大人。”